毕加索平静地来到中国,注定会平静地离开,不会引起老外和中国画坛期待的波澜。似乎不可思议,其实很正常,因为当下中国已不再崇拜毕加索。毕加索是20世纪的神话,也是20世纪的常识。尽管常识不会轻易被质疑,尽管神话总是需要不断温习,可是人类是喜新厌旧的物种,毕加索的身影不可能老是遮挡中国画家的眼帘。三十多年前,赞成或反对毕加索,曾是判断前卫还是保守的试金石。毕加索作为解构先驱,开启了现代和后现代艺术的大门,打破了古典主义的僵死面貌,怎么评价他的意义都不过份;可是,中国先锋艺术家而今已经没有了抬举他的心情,曾经反对过毕加索并推崇古典绘画的艺术家,也不大可能有刮目相看的转变。时至今日,毕加索式的变化如同脑筋急转弯,蜕变为儿童游戏。少数中国当代艺术家步其后尘的“创作”,无非是在毕加索的神坛添加一块块可有可无的功德碑。这类缺乏自我缺乏新意的山寨艺术,不可能受到今人和后人的尊重。
张大千和齐白石常常被视为中国的毕加索,而今齐白石的画价正在逼近毕加索,致使毕加索在爱攀比的国人眼中褪色。顺便指出,中国买家热捧齐白石,同中国球迷热捧在NBA打球的姚明一样如出一辙。姚明的二流球技和战绩能获得国人超一流的喝彩,表达的只是圈子情感和利益而不是竞技体育的精神。值得思考的是,类似的捧场的确加快了毕加索从国人的视野淡出的速度,可是任凭你怎么拔高,齐白石无非是天赋一流的画匠,张大千无非是技法高超的特殊道人,他俩缺乏现代画家悲天悯人的情怀,缺乏穿透自我或人世的思想深度,仅仅是出类拔萃的画家而已。在一九八零后的美院毕业生和一九九零后的美院在校生眼中,毕加索的形式探索很难唤起他们的激情。当上海举办的毕加索展同商业挂钩时,连金钱这剂强心针也无法给毕加索带来好运。
毕加索的画,直观不如阅读,阅读不如言说。说起毕加索,他有很多同绘画有关联的故事,这些故事能够调动听众的兴趣。如果去读有关毕加索的评论,读其作品的印刷品,感觉就差了一些。等到直面他的原作,你会失望,因为除了独特的想法、别致的视角和打破传统的勇气,的确缺乏看点和韵味。由于没有吸引人的油画技法,印刷品完全可能满足人们的好奇心。当然,毕加索的叛逆仍然还有理由被后人关注,还会继续被后人抽象地继承,但是在当下,在中国,这一页应当毫不犹豫地翻过去。他在上海和成都的展览,为美术界提供了检测中国当代艺术家见识和自信心的契机,这便是毕加索展览的意义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