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摩尔作品《椎骨》(1968-1969)IC资料
“身体与空无,当代艺术关于亨利·摩尔的回声”5月1日至10月26日在英国赫特福德郡佩里·格林的亨利·摩尔故居举行。展览除了呈现亨利·摩尔的雕塑作品,还包括约瑟夫·博伊斯、安尼诗·卡普尔、安东尼·葛姆雷、达明·赫斯特等18位艺术家作品。探讨当代艺术家如何受到摩尔的影响,并对其艺术探索进行反馈。展览开幕前,几位参与者就此进行了陈述。
阿妮塔·费尔德曼
(AnitaFeldman,策展人)
当我们要办一个展览呈现亨利·摩尔的艺术遗产时,我并未仅仅着眼于他最著名的那些作品,我问自己:在雕塑的历史上,亨利·摩尔实际上做出了哪些开创性的成就?后来的艺术家如何受到他的影响,并在他的成就上更进一步?你会想到,他的作品是溶于风景之中的,他探索人体和自然的关系,并以人体形式来体现自然地貌。你也会想到他花费60年时光对内外空间进行探索。在亨利·摩尔以前,尤其是在英国,你想不到有什么人运用这样的雕塑语言。而在他之后,而今,这已成为雕塑领域的关键主题,在展览中有很多艺术家对此进行了探讨。达明·赫斯特将动物的身体打开,向世人呈现其内部的景象。赫斯特甚至会引用摩尔的作品名称。展览中我们将赫斯特的《分开的母与子》(MotherandChildDivide)和摩尔的《母与子》并置,前者将动物直截了当地切开,而后者同样探索了身体的内外空间。雷切尔·维利特(RachelWhiteread)对通常不会被看见的物体内部进行雕塑。安东尼·葛姆雷着眼于身体与空无之间的关系。安尼诗·卡普尔继续将元素简化到仅剩空无。
另一个我希望探讨的问题是:亨利·摩尔代表了什么?后来的艺术家如何借用这种指代对社会进行批评和讽刺。他教书,他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发言,他的作品在冷战期间代表西方人文主义价值观被推广到世界各地。他抱有社会主义政治观,认为艺术家应当参与决策,他在艺术机构中非常活跃。与此同时,在上世纪60年代,他的一统天下的形象使得后辈艺术家发起了推翻他、反对他的运动。在美国的加利福尼亚,布鲁斯·瑙曼讽刺性地创作了一个储存摩尔作品和观念的陷阱/装置,借此表达一种想法:在自然中寻求形式和人文主义的现代主义做法也许对于此后出现的概念艺术、极简艺术而言已经不适用了,但是,也许在未来它们依然会有用,所以理当将其保存起来。
展览还包括两件特别制作的作品,分别来自艺术家理查德·迪肯(RichardDeacon)和理查德·朗(RichardLong)。第一件作品创作于亨利·摩尔在赫特福德郡的故居佩里·格林。而今,亨利·摩尔的作品在众多艺术家作品的簇拥下再次展现在世人面前,给我们以重新认识这位巨匠的机会。在瑙曼的作品推出40年后,我们依然能够清晰看到:亨利·摩尔在雕塑上的创新——尤其是他对于内部空间孜孜不倦的探索,以及他认为雕塑即旅行、雕塑是人类对于环境的干预的观念——对于后代艺术家依然有重大影响,他们以各种全然不同的方式对摩尔的声音进行了回应。
安东尼·葛姆雷
(AntonyGormley,雕塑家)
像很多人一样,我在学校里认识了亨利·摩尔。我的美术老师约翰·邦汀(JohnBunting)曾经是莱昂·安德沃德(LeonUnderwood)的学生,而后者曾经是亨利·摩尔的老师。
我第一次看到他的作品时还是一个孩子,当时在伦敦有一个展览,后来我在蛇形画廊看到过他的《两种巨型》(LargeTwoForms)。我记得我非常想知道作品里面是什么,就像很多人一样,我想钻进洞眼看看里面什么样。后来我知道这么个庞然大物其实是中空的巨大泡泡。我想知道隐藏在外表之内的那个巨大隧道是什么样子的,而这始终让我充满兴趣:巨大的雕塑其实不过是徒有其表的泡沫。我对另一边的黑暗充满兴趣。
亨利·摩尔通过作品发问:什么是雕塑?它属于哪里?我希望看到在北部约克郡,直升机将亨利·摩尔的雕塑直接丢在荒原上。最近在高古轩的展览,你看到亨利·摩尔的雕塑都没有基座,这真是聪明的方式,就像石块落在桌面上自然地找到了自己的摆放方式。他提出了问题,但并未完整解答,有待后来人继续补充。他留下的另一个重要遗产是他使得雕塑无处不在。如果说爱泼斯坦是第一个解放雕塑的位置和主题的艺术家,并且导致了公众的抗议,那么亨利·摩尔让公众对此习以为常了。对于摩尔,有很多未解答的问题。他是首位获得国际声誉的艺术家之一。他见证了雕塑的商品化过程。就像罗丹一样,亨利·摩尔在与材料对话的过程中获得了源源不断的灵感。摩尔相信一个物件能改变它周边的世界,并进而影响到整个世界,这一观念依然感染着后辈雕塑家,并为之持续努力。
托尼·克拉格
(TonyCragg,雕塑家)
1983年,我在多伦多一家画廊安置好自己的作品,决定逛逛城里的安大略美术馆。我很意外地发现那里展览着20个亨利·摩尔的大型石膏雕像,这些雕像是亨利·摩尔赠送给美术馆的,正是他最知名的一些青铜铸像的原始石膏模子。我立刻被这些生动的作品吸引了。
亨利·摩尔对于雕塑体量的控制根植于他的天才本质。观看这组雕塑的经验让人切身感受到雕塑家天赋的才华。
布鲁斯·瑙曼
(BruceNauman,艺术家)
我当然知道亨利·摩尔,但是并不特别感兴趣。我记得自己在《纽约客》看到过他的介绍,后来我记得看到他和作家走入一片牧场的浓雾中,成堆的石膏设计稿在浓雾的角落中逐渐显现——一个美丽的景象。
我把这个故事告诉了(评论家)库斯耶·范·布吕根(CoosjevanBruggen),她抬头看我,她发现我把大部分细节都记错了,她称之为“创造性错误记忆”。但这一景象在我心中如此重要,因而诞生了一些全然不同的作品。
达明·赫斯特
(DamienHirst,艺术家)
当我观看亨利·摩尔的作品时,常常会想到弗朗西斯·培根。我想因为他同样善于通过解剖学视角观察人性。那是另一种不同的现实,但却是真理。
培根和摩尔,他们同样通过内心的本能绘画、雕刻。他选择的主题是所有伟大的艺术中永恒的主题。他醉心于“母与子”的题材并有能力将万事万物都转换为对这两种形态的探究。我们同样成长于英国利兹,我常常会想,不知道他是否也曾经见过克雷沼泽上的“母牛和小牛”——那是一大一小两块天然的岩石,我在小时候非常喜欢。1993年,我的母亲和姐姐闹翻了,当时我创作了《母与子》(分开的),我找来一头母牛、一头小牛,将它们精确地切成两半,希望以科学、非感性的方式来表达一个感性的主题。因此每当我看到亨利·摩尔类似主题的作品,我会相信他刻刀下的孩子也与自己相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