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著名画家、绘画理论家郭熙说:“山以水为血脉,以草木为毛发,以烟云为神采。故山得水而活,得草木而华,得烟云而秀媚。”郭熙这段话里有三个关键词:“活、华、秀媚”。郭熙显然不是在说形式、谈营构,一幅画里有水、有草木、有烟云,时下每个画家都做得到,但能否达到“活、华、秀媚”的美学境界,那就不单是造型能攀越的高度了,是什么?我的回答是肯定的:气韵。有气有韵,一幅画才会产生鲜活、灵动的状态。而在今天,我们似乎还可以将其扩展和延伸一点,即,一幅山水,要有大情感。这里的“大”是相对于单薄、狭隘,只在营构上兜圈子的画家而言。大情感,就是要心存山水,有关爱、体察、悲悯的情怀。话题现在终于回到了正题上,即,贾雨的山水画的抒情方式!作为一个有独创精神的画家,贾雨的作品为我们提示了什么,启迪了什么?一言以蔽之:贾雨的画就是一种朴实的情感再现!纯正的中国式抒情!
贾雨的中国式抒情,不是建立在空中楼阁上的,他的支撑点是川西北,这是一个很大的概念,它的辐射面极其辽阔、深远,贾雨在这片肥美而圣洁的土地上,确立了自己的价值观、美学观。对一个画家而言,“根”是很重要的、也是必须的,我这里所说的“根”,有必要强调一下,它不只是一种生存状态下的坚守,而是一种被情感营卫、被情感抚育、被情感浇灌下的艺术深埋,这是一种美学方向,一旦确立,就必须义无反顾朝地前走。贾雨的方向是明确的,因为他明了自己的选择,明了自己的“根”扎在了一片什么样的土地上,他甚至悄然窃喜,那一天或许是站在川西北的高原上,他突然就萌发了一种心事,这种心事,一定让他颤栗、狂欢、血脉偾张:他要独占这片灵山秀水,用自己的年华,用自己的视野和感觉,用自己独特的艺术领悟,用自己天地授予的禀赋,打造他的心中的“原生态”,并以中国式的抒情来完成这一绘画理念的建立!
因为有“根”,贾雨的脚下就显得坚实:不松动、不浮泛。贾雨的自信来源于他有自己的生命和艺术给养。他不会扮演一个艺术的漂泊者,他更不会为了艺术去流浪。作为一个内心富有的人,贾雨悄然收获自己的情感,川西北的苦寒、高海拔、缺氧、紫外线强烈,这些让别人畏怯却步的自然环境,恰恰是贾雨所需要的,或者说是贾雨的绘画作品不可或缺的元素,他的画,是建立在他的人格上的,建立在他的中国式的抒情方式上的,这是一幅画的气息、风骨和血肉。然而,在贾雨的画中,我们看到的不是地里上的概念,不是荒寒的景象,他的红原、稻城、康巴、香格里拉、岷江……都赋予了他的感动,他的被内心捂热的中国式抒情……
贾雨的抒情,不是杂乱无章的,他有自己的层次,有自己的抒情线路。如果稍加归类,我以为大致分两部分,即,宁静与惆怅中的诗意表现;宏大视觉中的粗粝与苍劲之美。我先说前一部分:宁静与惆怅中的诗意表现。这一部分在贾雨的所有山水画中,比重较大。这类画的地里区域,应该是成都平原和岷江一带,画面多偏重于阴柔。有人将其看成小景,这自然不错,但这类画,除了地里环境的因素外,抒情方式走的是轻灵的路子。贾雨在这些画中重在表达一种内心的细腻、明亮和温馨。他的绘画语言,精致、明净,小景中往往飘逸出薄如蝉翼的惆怅,而这种惆怅,不经意又被宁静的状态所淹没。如,他的一组表现月亮的画:《冷霜无声湿桂花》、《银汉无声转玉盘》、《月是故乡明》、《江清月近人》……乍看相同、相近、相似,细看却又有别。当然共性的东西是一样的,即,宁静中透出清冷,然而,画面中江畔的扁舟、月下的雁翅、婆娑的树影……其实在以不同的方式、形态,诉说一种别样的情绪。画面的静不是绝对的,此时,江水在轻柔抚摸船舷,舟子在舱中鼾声悠扬;此时,月华如水,雁阵惊寒;此时,微风过处,桂子的馨香弥漫江岸……诗意的表现,是抒情的路子。但懂得抒情,不一定就懂得植入诗意。强行植入,只会破坏画作的整体格局。贾雨的小景画,以他特有的视觉,捕捉一种细微的触发,他笔下的岷江、川西一带,我们切不可以为是一个固定的地理概念,画家进入创作到完成创作,地理已转化成艺术,那么这些地理概念,就应该是一个美学符号。而这些符号,没有诗意的濡染、浸淫,似乎就缺少了气质、缺少了韵致,那就会雷同、单调,成为一种拙劣的色彩装饰。理解贾雨画中的诗意表现,是否应该确定贾雨是一个什么类型的画家,有人将画家分成几类:重诗文的山水画家,具有浪漫气质;重学养的山水画家,具有书卷气质;重品格的画家,具有孤傲气质,重胸襟的画家,具有朴厚气质……而这些,贾雨似乎都能靠得上,但我则更倾向于诗性的贾雨,因为他在彰显文思,表现笔墨上,那种渗透在宣纸上的情怀,完全不需要修饰,随兴、随意中却又诗意盎然……
下面说第二部分:宏大视觉中的粗粝与苍劲之美。这部分绘画作品,可以说充分地、淋漓尽致地表现了贾雨的审美趋向。宏大是视觉,粗粝与苍劲既是形式,也是内容,这是文思境界和笔墨境界的统一与融汇,但同时需指出的,贾雨的这部分绘画作品,有人也许只看到了阳刚的一面,其实,在视觉的切换中,贾雨并没有放弃阴柔之美。作为一个内心浪漫,气质高迈的画家,贾雨懂得美的取舍、美的恒定。因此,他的这部分绘画作品中,透过苍劲、粗粝的骨感,你依然会嗅到温暖、甜美的气息,这就是阴柔:它承载着诗意,过滤着人性的亮度,它让生命在一种旷远、苍茫中,确认存在的高贵,那就是平等的、原始的、本真的高贵!贾雨在这部分绘画作品中,多以系列出现,如红原系列、康巴系列、稻城系列、香格里拉系列。读这些作品,我们每每会被一种炙热的气场裹挟,贾雨再一次将那些地理名词,诸如,稻城、红原、康巴、香格里拉等,化作一种刻心铭骨的记忆,一种生动、跳跃、触手可感的艺术符号。然而,在这里,我还要着重提一提贾雨笔下的牦牛,因为它不只是一个符号,而是一种生命体的呈现,它是贾雨画中的主角。牦牛寓意着什么、寄予着什么?我想,这个被称为“雪域之舟”的牛种,它的身上所表现出的忍耐、勤劳的品性,无一不是高原生命的一种写照。贾雨笔下的牦牛,是强悍的、壮美的,更是诗意的,如,雪下的牦牛、经幡下的牦牛、晓月下的牦牛、晨曦中的牦牛、峻岭下的牦牛等等,通过环境的不同、氛围的不同,画家多侧面、多角度抒写自己对高原的理解!贾雨善于抓住特点来表现自己的艺术判断和艺术领悟,他的视觉切换,体现了他作为一个艺术家对技巧的驾驭,对情感的把握和恰到好处的释放。贾雨的这部分绘画作品,粗粝和苍劲,消弭了造型的痕迹,美成了一种缠绕不散的气韵。如,《香巴拉的红月亮》系列,那种唯美的情致,观后无不叫人心跳、心动!如果没有一种博大的情怀,一种从内心传递出的真性情、真感动,那是达不到这样的艺术效果的!
情感是艺术的表现张力,对于一个艺术娴熟的画家而言,他要画出自己内心的图画,那他就必须提纯自己情感,升华自己的境界。贾雨的大情怀意识,是自觉、自发的,他的抒情方式,来源于他对川西北的深刻认知,这种认知,造就了贾雨,而贾雨本身可贵的品质则在于:他对川西北的感知,是俯瞰的,宽视觉的,这样的境界和情怀,即是君子登高望远而天下小的境界和情怀。它超越了物质的视域,升华了精神的高度。于是他所绘的景,就是情景、心景,是能让任何一个人为之共鸣的生命之作!这或许就是贾雨的独特之处、不凡之处!
链接:贾雨,原生态国画独创艺术家。1954年生于成都,号;滴墨浪子。自幼习画,师法大自然,得冯建吴、石鲁兄弟点拨,从事美术工作。现为国家一级美术师,中国美术家协会(ASIA)创作中心导师,中国书画名家研究会副会长,中国网教中心客座教授,国家现代艺术中心高级研究员。先后被授予“世界杰出华人艺术家”,“世界华人艺术领袖”,“中国艺术大师”,“中华当代文人艺术家”,“中国当代实力派画家”,“当代中国书画艺术领军人物”,“中国书画家百杰”,中韩、中日“文化交流使者国际艺术家”等多种荣誉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