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曾诉郭庆祥名誉侵权案”于今年6月一审宣判,但是,“范曾事件”并未因此落幕。记者在百度网上搜索“范曾事件”,共有接近58万条结果,显示出该事件在公众层面引发了高度关注。
无论“范郭之争”最终结局如何,国内艺术界和喜爱艺术的人民群众都将从中受益。试问:如果不是郭庆祥的“艺术批评”和“拒不和解”,有多少人知道“流水线作画”?有多少人知道当下的艺术界浮躁之风盛行,“一切向钱看”成了某些所谓艺术家“生产”作品的唯一标准?又有多少人知道“坐四望五”的“大师”居然仅凭一篇未点名的“艺术批评”就大为光火,一纸诉状上诉到法庭?在争鸣和辩论中,一切必将大白于天下。善良真诚的人们不再轻易被所谓大师的光环蒙住双眼,不再盲目为所谓名贵书画掏出大把的真金白银。这也许才是“范郭之争”的意义所在。
的确,纷繁的艺术领域,需要更多的智者来指明其中真伪。当下中国的艺术界,需要的不是高帽,也不是鼓吹,而是需要更多批评和争论让公众明辨何谓艺术、何谓伪艺术。为营造健康积极的艺术氛围,为弘扬当代中国的文化价值观,中国的艺术界也呼唤更多的“郭庆祥”。这也正是本报关注“范郭之争”的初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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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线作画”打败了艺术批评
2010年5月,《文汇报》“争鸣”栏目发表了一篇由收藏家郭庆祥撰写的署名文章《艺术家还是要凭作品说话》,文章批评当下国内有些画家“流水线作画”,不讲求艺术品质,大量复制自己的作品。其后,该栏目又发表了画家谢春彦的《钱,可通神,亦可通笔墨耶?》一文。两篇批评文章虽未点名,但却触怒著名画家范曾,范曾随即将郭庆祥、谢春彦以及文汇新民联合报业集团告上了法庭。这是当代中国书画史上首次因书画批评而诉诸法律、将批评文章作者告上法庭的事件。
2010年12月,郭庆祥再度通过媒体批评范曾,并在博客上以《我有范曾流水线作画的证据》为题公布了范曾作画时的三张照片。范曾的学生崔自默表示,他拍摄这些照片是为了赞扬范曾精湛的绘画技巧。
今年4月22日,北京市昌平区人民法院开庭审理此案。原告指文章充斥“侮辱诋毁”,而被告称文章针对书画界浮躁现象提出批评。6月8日,北京市昌平区人民法院一审判决郭庆祥败诉,判决书认为郭庆祥文中通篇对范曾的诗、画、书法、作画方式及人格分别作出了贬损,如“才能平平”、“逞能”、“炫才露己”、“虚伪”等,造成其社会评价的降低及精神痛苦,其行为已构成对范曾名誉的侵害。同时,因郭庆祥曾收藏范曾作品,二人的交易行为中存在商业利益,故郭庆祥称其文章为纯粹的文艺评论的观点,法院不予采信。郭庆祥须向范曾书面道歉,并赔偿其精神损害抚慰金7万元。
6月13日,郭庆祥在北京召开媒体见面会,表示“流水线作画”打败了艺术批评,称将继续上诉。一审判决结果在学术界引发大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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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乎?巨匠乎?
艺术绝不能被利益炒作所俘虏
艺术圈内从来不缺少新闻,不论是火花擦出来的新闻还是人为制造出来的新闻。
最近,围绕着范曾流水线作画的是是非非,大概属于前者。
我想,说范曾“流水线作画”,他自己是不会承认的。即便某一天如我辈善意揣度的那样,遮遮掩掩地出面招领,也会找出许多托辞,甚至于生出更多的伪饰和虚构也不一定。因此,我们不必在这个话题上过多地纠缠。因为“流水线作画”毕竟只是现象,而现象背后的故意,或曰做人做事的态度,才是更值得我们关注品味的。
看范曾的画一叶便知秋
这些年来,我观范曾,如果用直观的感觉表述,只有两个字,一曰狂,二曰躁,简称狂躁。
狂之若何?比较典型的,是他的坐四望五之说。范曰:画分九品,一谓画家,二谓名家,三谓大家,四谓大师,凤毛麟角,五谓巨匠,五百年才出一位,六谓魔鬼,从未见到……我是坐四望五,以待来日。听其口气,俨然是当代画王。然而,历史毕竟不是某些人手中的面团,可以随意拿捏,也不是随口吹出的气泡,看似五彩缤纷,片刻之后便会破灭。大师乎?巨匠乎?个人说了不算,若想成立,需要得到社会的公认和历史的试错验证后才能最后得出结论。
大师,一定是某一领域的集大成者。超迈前人,标的新意,全面发展是三个基本前提。这里我们且不说范曾是否符合这三个条件,只就他几十年一贯制的线描,以及始终汲汲于千篇一律千人一面的被画坛早已画滥的古装人物,就已经让人常感视觉疲劳而不厌其烦。难怪有人说,看范曾的画,见一落叶而知秋,只需看两三幅即可,其他的都是大同小异。这其实是另一种不是流水线作画的流水线作画。难道这样的创作也敢自诩为大师甚至巨匠?真是呜呼悲哉,呜呼哀哉,欺我当代无人矣!
狂只是商业炒作的同谋
恕我直言内心的感觉:一介狂徒!
人生在世,品性万端,狂是可以的。看看中外历史,狂狷之士,代不乏人。但是,狂是要有条件的。这个条件就是你必须将所有的身外之物统统放下,什么名缰利索,什么三姨四太,都须抛诸脑后。如果一方面和孔方兄前呼后拥,千方百计去得到并不属于你的身外之物,另一方面又睥睨万物,对世间的一切都随心所欲地攻击之扫荡之打倒之,这种狂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在炸毁这个世界的同时,也炸毁了你自己。
这个结果是一定的。然而,从眼下看,狂也可以成为某些商业炒作的同谋,得到某些眼前极大的物质利益也说不定,因为有时候,狂常常是与那些真真假假的所谓才华横溢联袂而行的,也能将人暂时蒙蔽,但从长时间看,那肯定是既害己又害人的。
范曾始终在名利场中行走
范曾的另一个特点是躁。躁者,烦乱不堪,心亦不静,举措失度之谓也。范曾的状告郭庆祥,我看就是其躁的一个表现。其实,郭说范曾流水线作画,本没有什么了不起,是用不着大动干戈的,因为人们的心里都有一架衡量是非的天平,不是某人说说就能使这架天平倾斜的。如果范画内在的艺术品质非常过硬,这点指责,充其量是鸡蛋里挑骨头,绝对构不成致命伤的。由是观之,由躁而虚而生事端,实是世故常情。看来,范曾也无法摆脱这一人生逻辑。
人之所以躁,恐怕更多的还是利益使然。有人说,利益是个魔鬼,这话有一定的道理。许多年来,范曾始终在名利场中行走,已经把自己紧紧地绑在了利益的战车上,是利益链条上的一个环节。我在内心,是常常为他忧虑和惋惜的,因为他的躁,也是身不由己。大家看到他到处频频现身,到处目无旁物地自擂自说,使人感到他似乎总是在急切地推销什么。我想,状告郭庆祥,即便他不想告,他的那些利益同盟也不会答应。
靠炒作俘虏艺术靠不住
范先生知识面的确是很宽,圈内人士20多年前就戏谑他是画家当中的历史学家,历史学家当中的画家。然而,国学滋养并未真正融入他的血脉并成就其人格。比如他著书讲学的老庄,我看他从先贤那里取挹的也只是一狂字耳。何以如此?我想还是他的心静不下来,名利就像一块磨盘压在他身上,让他左冲右突不得其门而出。他嘴上常说大自由大自在,其实他的心是很累的,是不自由不自在的。范先生若想获得真正的自由自在,一定要从名利场中走出来,从商品炒作中,以及利益链条中走出来,从表面上看,似花团锦簇,实则危机四伏的海市蜃楼中走出来,回归到画家的本真中去。
靠艺术之外的手段俘虏艺术,以供其前驱消遣,长远看是靠不住的。这个简单的道理,贩夫走卒平头百姓尚且了然,已经“凤毛麟角”且近“五百年才出一位”的范先生,焉不知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