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画亦不必写到,若笔笔写到便俗,落笔之间欲到而不敢到便雅,唯习学纯熟,游戏三味,一浓一淡,自有神行”。前不久受几位好友之邀去看潘晓云先生的写意花鸟画展,觉得写意画已经迈入继往开来的时代。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对国内艺术关注不多,因为真正潜心研究和创作的画家不太多,多为浮名虚利所惑,能做出成就来的,少之又少。写意画自宋代后兴起,晚清民国至巅峰,而今有滥觞之嫌,现在男女老少都能依样画葫芦弄上几笔,娱乐明星书画展、退休老干部书画展遍地开花,就是一个缩影。在绘画上不应当对工笔、写意抱有成见,绘画同其他艺术类型一样,应当从单一走向丰富,从一种形式走向多种形式。所有艺术种类都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开拓新的发展空间,历久弥在艺术的发展要在泥古不变与哗众取宠之间求生存。艺术原本来源于大自然和人类的生活,是艺术家通过自己的想象和创造使其变得更为优美和生动。潘晓云先生画笔下的花鸟鱼虫,其情其状远比凭空想象的要更加气韵生动,这都源于作者运用娴熟的绘画技法,师法自然、用属于自己的绘画语言将自己的所见所喜表达出来。这可能也是广大收藏家们喜爱潘晓云作品的缘故,因为他的写意画在继承中国传统绘画已有技法的基础上,更加充分地表达作者的心镜,准确的说是将技巧与品格融为一体。
写意美学体系是中国特定历史文化背景下的产物,其审美倾向更加强调主体的精神宣泄与笔墨语言的形式美。意,一词是指精神理念,即艺术精神,写意就是通过中国毛笔独特的运笔方法,来描绘自然界里的花鸟的神韵,从而达到抒心逸情,写出画家的内心世界情感。从总体上讲,写意花鸟画是最能表现这种超越自然本身的境界,充分满足画家和欣赏着的精神需求,正所谓,“画者,本于天地之灵气,结于人心之妙想”。潘晓云先生的《胡杨林》,整幅画面展示了融技巧于意境的创作手法,虽然看似随意涂抹点染,任呼性情,淋漓恣意,但却中心明确,胡杨错落有致,羊群或低头向下,或闲庭信步,通过画面里的胡杨表达,力求上扬的崇高精神与顽强生命力;作画状物不拘于形,描绘对象在形神兼采,传情达意为主旨。这样使得笔墨和线条千变万化韵味无限,以个人对笔墨的感知和经验为基础,将个人对笔墨的个性化体验融入画面,基于潘晓云先生自身独特的审美趣味、文化素养、使得那些大自然里的时空符号,呈现出绘画者本人独有的风格和审美韵味,一种雄浑博大的精神意境跃然纸上,由笔墨线条所组成的画面所传递出来的情感信息,远远多于单纯的自然景观。
笔墨传情,寄情于景,对自然界景物的准确表现不是描摹,而是文化心理上的抽象。潘晓云先生对笔墨也有着令人赞叹的驾驭能力,这一方面与潘晓云先生早年所受的系统美学教育有关,同时也与他世代书香门第的人文情怀密不可分,这样使得潘晓云先生的绘画在笔墨表现力上,既恣意自由,又儒雅清新,既呼之欲出,又超迈清远,既飘逸潇洒,又端庄典雅,笔墨中有层次,有气韵与精神。这种境界在潘晓云先生的《版纳写生图》中展现的尤为充分,笔墨的使用虽内秀但却有丰富的层次感,既有道学的自由,又有儒学的持重,还有佛学的笃定,画面的构成上似乎疏可走马,但却又密不透风,大开大合,张弛有度,象不惑中,姿媚俱在,这样的作品自然让人百看不厌。“绘画以心灵为它所表现的内容,绘画抽象自然界的美使我们追求美的过程,这种作为人为的美才是具有文化传承之美”,潘晓云先生的花鸟画,不仅在写形上,形神兼备,而且还能写心,做到传情达意,达其性情,形其哀乐,通过其绘画对中国写意花鸟画的艺术境界做了很好的阐释,注重形象的本质特征,减少不必要的细枝末节,留给读者足够的想象空间。
在展品中,还有一幅《迎春花》,我特别喜欢,迎春者,春即将来临也,纤浓娇小,也解争早春,占得中央颜色好,沉沉华省锁红尘,忽地花枝觉新岁,画幅正中横出一块淡墨巨石,巨石上方写意出屹立在交错的茎蔓中的迎春花,茎上旁逸斜出疏疏的几片叶子,整个画面灿然一亮,从那巨石的模糊、朦胧上,可以体会到那上面定是覆盖尚未完全褪去的雪痕霜斑,山野的寒气如刀如剑,但迎春花却开的坚贞浪漫。
我在潘晓云先生身上看到,“成于思,精于勤”是千古不变的真理,用心体会,认真钻研,是绘画可能成功的唯一途径,因为画家的学问不在嘴上,而是在笔下,这个道理恐怕无需多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