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陆峰
在写实油画市场走俏的情况下,此次在艺术北京上带去冷军作品的美丽道艺术机构并没有遭遇大卖,这在旁人看来实在是蹊跷,这可是“冷军”的作品。借由“写实油画”这一话题采访到冷军,才了解到原委,原来是艺术家不愿意卖。略微不太好意思,冷军笑着说:“是这样,大部分作品不作销售,我想为自己未来美术馆留着。”据说,这位艺术家还一度在荣宝拍回自己的早期作品,因为那时相对来说还买得起,而现在面对着拍场上的高价位,冷军也只好作罢。
谈及“写实”这个话题,这位猜想着可能不善言谈的朴实艺术家打破了这种前置的“偏见”,思路清晰、快人快语,在这个自己专长的领域里,因为思考了很多,表达起来也便畅所欲言。
Hi艺术=Hi冷军=冷
光“写”不“实”是不行的
Hi:你如何描述写实油画这一流派?
冷:不能简单用流派来说明,它就是生产力发展到一定程度的产物。写实绘画是需要很多条件的,从物质到精神。比如说绘画材料的成熟,视觉逻辑的认知程度,以及审美情感水平等等。这方面文艺复兴之后科学的发展直接影响了艺术的发展,它们之间是相傅相承、相得益彰的关系,简直有点密不可分,有点象事物的内部逻辑与外部逻辑的一个有机体,这也就是当时很多艺术家也同样也是科学家的原因。
Hi:写实油画最重要的特征是什么?
冷:写实油画一个“写”一个“实”道出了写实油画的特质。先说这个“实”,应该是指物象形式上的一种视觉的逻辑关系。它包含物体在某个环境下所逞现出的形式感、空间感、质感、体积感以及色彩感等等。这些是“实”的部分,画绘制出来以后与这些视觉相一致就"实"了。而“写”则很明显是指“书写”,书写就有渲泄的意味了,有规则的适度渲泄大概就是所谓的绘画行为了。写实油画的艺术性就体现在“写”和“实”的有机结合之上,光“写”不“实”不行,光"实"不"写"也是不行的!
市场跑累了就歇一下
Hi:有没有觉得最近几年当代艺术市场有些疲软,你觉得根源是什么?
冷:白天过完就是夜晚,夜晚过后就是白天,自然规律而已。这很正常。累了,需要歇一下,就这么回事,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当然,也有被误导的时候,当大家都在说市场不行了的时候,自然会抑制许多人伸手,这样客观上就真能导致市场销售疲软了。
Hi:写实油画会是当代艺术的救星吗?
冷:这个谈不上。
Hi:在你看来,中国写实油画发展到今天存在哪些问题?
冷:最大问题还是大环境变了,所谓时过境迁。其次我们的学院教育不能很好地为象牙塔中的写实绘画做些导引式的基础工作,再就是商业性目的对从业者干扰极大,最后,写实绘画大量制作的特点使得画家难以经常参与整体正常艺术的互动,这样直接导致其学术品质的提升困难。我认为中国的油画主要不是什么发展的问题,写实油画已经是一个既定的非常成熟艺术形式了,她太完善了,加上历史上大师倍出,成果辉煌!提发展似乎要求高了一点,能最大限度继承,在继承的过程中能结合本民族文化形成自己的个人风格或略有局部性的突破就是很了不起的事了!其实有能力创作出高水平、高质量的作品就相当的好了。成熟的艺术品种想要在其中有所发展是很不容易的,因为它太完备、太丰满了,有点象中国的传统戏剧,没有发展的空间了,只能是摸着石头过河,好好地继承,好好地琢磨,突破和创新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
Hi:写实油画会不会因为集中于几个固定的题材而脱离了时代?
冷:一个完善的东西最大的特就是脱离时代,否则就谈不上完善了。不仅仅是写实油画,抽象艺术、表现主义、波普什么的都是一样的脱离今天的时代。从业者也都只能在各自选择的路上尽可能的走得好一些。能走出自己的姿态来就很了不起了!
年轻人需要跨越屏障
Hi:你怎么看年轻一代的表现?
冷:年轻艺术家有才情的还是有,其基础也不很差,只是对写实艺术缺乏深层次的兴趣与动力。对写实绘画的理解稍浅显,审美缺乏一定的深度与境界,对传统艺术的认知相对弱一点。误以为写实绘画就是有一张好照片再用功磨制就行了,普遍缺乏艺术感觉,题材和内容上就容易胡思乱想,这样画出来的作品有些异样,绘画性弱、品质很多不如稍好一点的照片。
Hi:有没有觉得85后这一辈的年轻艺术家已经失去了对写实的热情?
冷:是的!总体上他们对写实有畏惧、有蔑视,没兴趣。中国的现状跟西方发展是一样的。西方人现在画不了写实的原因;一方面是西方博物馆里陈列的大量的还是写实的绘画,满大街也都是古典的写实雕塑,传统艺术的审美对于他们而言早因为太多反而产生心理疲劳了。另一方面这些高水平的作品对于这些从小看到大的孩子而言,绘画的技术上无疑是个巨大的屏障,学习传统艺术就变成个遥不可及的事情了,产生畏惧也是个必然。这样势必打消大部分人对传统艺术的热爱和追求,简约而形式主义的现代艺术正好能调剂审美的疲劳,自然会受到欢迎!中国现在与西方当时的情况有些类似。相反我们这一代人从小根本看不到这些传统艺术原作,有限的劣质印刷品仅能提供给我们一个粗糙的图象,正因如此在饥渴中才让我们对艺术产生无限的想象和冲动,就象穷人总是有个好味口一样!这样的饥渴所产生的主动性为我们从事写实绘画打下天然的基础。
写实绘画在中国是有未来的
Hi:写实在学院中有没有过一段被重视的时期?
冷:有!特别是文革时期和改革开放初期,学院一直坚守俄罗斯的契斯卡科夫美术教学方法,但过于教条也带来不少弊端。85'后中国的美术学院教学开始走向多元化,欧美的一些教学方法被引进,取得了不错的结果。
Hi:现在有没有觉得写实在美院的教育中被边缘化的现象呢?
冷:整体而言是这样的。多元化的今天,学院式教学越来越走向开放,写实绘画作为其中之一已不可能拥有过去那样的位置,但做为一个历史性的艺术样式在中国还有广阔的生存空间。我们的博物馆、美术馆还有大量的优秀作品的需求,做为一个带有终极性的审美需求而言;广大的社会基础也不容忽视,另外随着文明的日臻成熟,传统绘画全面的、大规模的、原旨性地回归都不是没可能,就如同宗教领域内原教旨式的,完整而全面反本归真一样,写实性绘画艺术也许也会有那么一天!
Hi:对比西方写实油画的地位,会不会觉得在中国写实油画不会有未来?
冷:不会!刚才己经回答了这个问题。现补充一点那就是;中国传统艺术是不写实的,就这点而言做为一种互补,写实绘画在中国不至于沦为西方那样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