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些学者、官员、作家书法在拍卖行有不俗的表现,便有论者分析学者、官员、作家书法领跑书法市场的原由,以及这一现象对中国书法市场化的深重影响。这样的现象自然会让我产生疑虑,不能不思考哪些学者、官员、作家的书法“领跑书法市场”了。有人如此说:“最近几年来,书法行情开始走俏,其中,近现代板块昂然挺立,学者及文人书法可谓领跑市场,一股学者书法手迹的收藏热正悄然兴起。”此后罗列了领跑者的名单:王国维、章太炎、梁启超、胡适、鲁迅、周作人、林语堂,还有容庚、商承祚、饶宗颐,等等。
这些人非同小可,学问好,文章好,部分人官做得也不小。比如作为学者的梁启超当过民国政府的司法部长;作为学者、诗人的胡适当过民国驻美大使;作为作家、学者的鲁迅也曾在教育部任职。如果说他们的书法热销是“学者书法领跑书法市场”的例证,我当然会发出“彼学者,非此学者”的喟叹和疑问,我们认为学者王国维、梁启超、章太炎、鲁迅等人所写的字是学者书法,显然是一叶障目了,这些饱读诗书之士的确是近现代中国的一流学者,但是,他们也是道行深厚的书法家,仅仅以学者书法家定位,自然有偷梁换柱之嫌。王国维的楷书温润风华,梁启超的行楷古雅隽秀,章太炎的篆书整饬圆融,鲁迅的行书奇崛遒劲。他们是中国文化史中的通才,问思学问,研习文艺,均是行家里手,就书法一道,他们也能与古人比肩。今天,当我们看到王国维、梁启超、章太炎、鲁迅等人的书法日趋升值,并成为书法市场中的热点,便断定学者书法的春天到来了,这是何等的短视和无知。作为书法家,这些人的书法作品早已经深入人心了,在七八十年的历史跨度里,始终得到不同阶层人士的追捧,甚至成为国家一级文物,得到法律的相应保护。他们的书法在今天的书法市场中更上一层楼,是经典艺术作品价值的正确体现,而非“学者书法领跑书法市场了”。
同样,王羲之、颜真卿、苏东坡、张瑞图、黄道周、刘墉、翁同和等人书法的崇高地位,绝对不是“官员书法垄断书法市场了”,他们固然是当朝的高官,他们更是当朝一流的书法家。如果我们依凭他们的政治身份,来判断他们的书法是“官员书法”,这是缺乏对历史的正确认识,对书法史的精心梳理。
实事求是,是分析事物的根本。书法市场化以后,人们似乎远离了这个“根本”,哗众取宠似的吹嘘,不着边际的预测,唯利是图的分析,给我们的生命精神蒙上一层厚厚的阴影,不断降低我们的文化视角,审美眼光。
彼学者,非此学者,是什么,就是什么,试图炒作当代学者书法,而以王国维、梁启超、章太炎、胡适、鲁迅等人为证,是偷换概念,也许会蒙蔽一些人的眼睛,但终究有大白于天下的那一天,因为是非难以混淆,也不容混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