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水节》石齐
中国画家石齐个展近日在卢浮宫举行
当年,在下定决心于中国画上“变”出一条新路的那一天,石齐请花鸟画家郭石夫为他刻了一方印章——“一画白发”,誓以满头青丝为代价,画出心中尚无轮廓但一定得是耳目一新的“新中国画”。彼时,从工艺美术界闯入到专业画家行列的石齐,已经是黄胄的得意门生,其作品《泼水节》更获得了1979年全国美展二等奖,声名鹊起,前途无量,他却掉头不顾,执意要破要立。
如今,这方印章已陪伴石齐走过了32年的光阴,而他的个展也将于12月13日登上西方艺术界的大雅之堂——巴黎卢浮宫,五十余幅作品将向世界展现一位中国当代国画家自上世纪60年代至今在人物、山水、风景、花鸟画方面的创作高度。近日,石齐接受了本报记者的采访,畅谈他的革新之路,及他对中国画的种种创见。
《霸王别姬》石齐
记者江粤军
大家简介:
石齐,1940年生于福建福清,中国国家画院研究员,擅长中国画、油画、书法,从1972年成名至今,在国内外出版画集30余种,举办个展30余次,并曾获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颁发的世界和平奖。
万达集团携画家
石齐挺进卢浮宫
本报北京讯(记者龙迎春)2012年12月13日,受法国美术家协会邀请,由大连万达集团及中国对外艺术展览有限公司主办、法中文化交流中心承办的“当代中国画家石齐个人画展”将在法国卢浮宫展出,画展上将展出中国当代画家石齐六个不同时期创作的50余幅油画及中国画作品。据悉,这也是万达集团继2004年在巴黎举办吴冠中画展之后,又一次在欧洲展示我国当代优秀的绘画艺术,宣传中国的书画文化。
《黄金时节》石齐
八张速写为“束脩”拜黄胄为师
1940年出生于福建山旮旯里的石齐,3岁稍能握笔,即喜涂涂画画。10岁那年,石齐就已画出一点小名气,应邀为东张剧团画布景,“小画家”名号不胫而走。
高一时,因为沉迷绘画,石齐竟自动要求退学,在家自学绘画,闲来兴起,还用油彩自制了家庭壁画,显示出不走寻常路的个性。
1961年,石齐考进厦门工艺美术学校,学了三年半陶瓷,又学了两年半装潢设计,获得了大专学历。这段时间,他还暗中学了水彩、水粉、雕塑、速写和油画,并练写文成公主碑。1963年,石齐被分配到北京二轻装璜设计研究室,但他画画的心思并没有任何松动,一有时间就偷着画。“当时周六还得上班,周日我就特别忙,不是到故宫临摹古画,就是到中央美术学院看师生习作。”
此时,石齐还开始为自己寻觅良师。他发现,黄胄专画新疆新生活,作品别开生面。于是,1971年,石齐将自己的八张速写拍下来,把照片寄给了黄胄。“没想到,黄胄第二天就回信了,他对我的速写很肯定。第三天,他就同意我带着作品去登门拜访了。”就这样,石齐顺利地当上了黄胄的学生,笔墨大进。到1976年,石齐调入北京画院,画画终于名正言顺地成了他的专业。
更幸运的是,1981年,石齐到国务院第一招待所作画,刘海粟正好在那里休养,他通过别人的引荐,带了四十多幅作品去见刘海粟。“当时刘海粟已84岁高龄,看了我的作品就说:‘你的画跟我是一路的,有气魄,但线还不够有力。我就最后再收你这个弟子吧。’所以这一生我有两位真正名分上的老师——黄胄和刘海粟,让我受益匪浅。”
五年没画出一张满意作品
当了四年的专业画家,石齐的心却越发“不安分”了。“从1980年开始,我就非常急于要变,尽管当时我已画了《泼水节》,反响很好,但在自己看来还变得远远不够。”而改革开放后,西方艺术被大量引入中国。毕加索、米罗、波洛克等人的作品,把他朦胧的变革思想给激活了。
此时,一件细小的事在石齐的心底掀起了波澜。“黄胄收藏了一张仇英的画,邀约了谢稚柳、徐邦达、启功先生一起观摩。仇英的画只有一根筷子那么宽,一张饭桌那么长,上面画了很多侍女,每个侍女就小指头那么大。一支放大镜在几位鉴赏家手中传着看。侍立在旁的我很感慨:中国画要这样创作下去,靠着放大镜来看,一定完了。”
回家后,石齐立志要创作出大视觉的中国画。“中国画是小视觉,要近观笔墨;而西画得拉远了看,近了只有一堆颜料。所以西画发展出了大视觉,而中国画却慢慢走到用放大镜来看,到了今天,这种小视觉已经不能和时代相适应了。”
说到做到,石齐潜下心来探索中国画的变革。1980年,石齐在《中国美术报》上先声夺人,敏锐地提出了绘画艺术形态有三象——抽象、具象和印象。三象各有优点,要真实就具象,要朦胧就印象,要似与不似就抽象,而对于石齐来说,他希望能在一张画作上,实现这三象的完美相融。
从1980年到1985年这五年间,石齐基本没画出一张满意的画。每天他除了信手画15幅连环画外,就是在宣纸上把原来的中国画技法拆散、改装、重组。直到1986年,《霸王别姬》破茧而出,石齐才终于看到了希望之光。最终,石齐“揉捏”出了抽象、具象、印象“三象合一”的风格,将不同的艺术元素恣意结合,经营出既有大视觉又不失韵味,既可远观又可近玩的“新中国画”。
对话石齐:线条也要有当代性
广州日报:您的“新中国画”长期饱受质疑和不解,不少人认为您的作品中浓烈的色彩和感觉太西方了,为什么您坚定地认为您变革后的作品仍是“中国画”?
石齐:我的革新基本不脱离中国画的笔墨。无论怎样借鉴西方,我的“新中国画”作品中,中国画的基本技法占了60%以上,其他艺术形式最多占40%,这个尺度一定要把住。有人说“打倒笔墨”,也有人说“笔墨等于零”,其实这些人本身并不认识笔墨。把中国画最优秀的元素去掉了,你如何跟人家比色彩、比造型?又有人用特技来泼墨,虽然材料是墨,但这种形式本身就已经不是中国画了。中国画不管怎么变,韵味一定得在其中。我的作品表面看像西画,近看处处是中国画,就是因为近看也很美,有韵味。另外,我的作品虽然看起来富丽堂皇,其实我所用的钴蓝、朱砂、金黄等颜料,都是中国传统建筑中最常见的。
广州日报:在您的作品中,大色块很多,您又是如何展示中国画的灵魂——线条呢?
石齐:的确,中国画的灵魂是线条。中国传统说线有十八描,但我认为线条也要有当代性,每位画家要创造自己的线。譬如纯粗线、粗线和细线搭配在一起,两块墨压出的白线,用毛笔甩出来的线,用点聚成的线,这些传统都没有,都可以创新。而且传统中国画基本是用线为形服务,其实线也完全可以离开形而独立存在,像我的作品中就有很多音乐性质的线,随情绪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