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斌号子云,又号大丰堂主,浙江衢州柯城人。徐斌这个人很低调,使他没有在当代花鸟画坛的浪潮中随波起伏,而是过着一种平和恬淡的生活。虽然今天的书画市场火爆、商品画走俏,但如何成“名”成“家”、如何应对市场,这些浮躁的功利思想仍然离他很远。他偏安于浙西,潜心花鸟画创作,执着专注,令人欣喜。
徐斌自小随乡贤周一云先生学画,周一云先生是张书旂的弟子,因此他的画风有很明显的张书旂画派风格。从师承的源流来看,周一云师承张书旂,而张书旂这一路的风格却发端于清代的任伯年。在任伯年的金笺作品中,白粉一度成为绘画表现的主要手法。张书旂、周一云的画法发扬了这一特点,在其闻名于世的白鸽和孔雀画法中均使用了大量的白粉。这一路的风格传承到徐斌的手中,仍然用粉,却发生了一点小小的变化,在他的画中,还能看到浙派小写意花鸟,尤其是吴茀之画法的影响。吴茀之浓丽秀雅、清新别具的画风使他与他的前辈们开始出现了分歧,他的用粉,不再是在染色的仿古宣纸上,而直接用于白色的纸绢之上,直接以白粉蘸色点染,计白当黑,这一手法更让张书旂画派的用粉、用色都显得更轻巧娴熟,极见生动。
任伯年的作品除了用色、用粉,在绘画造型上的也较前代有所增益。任伯年既是受西画影响较深的一位大家,同时也是作品中中西画法结合比较成功的一位。这一点,张书旂、周一云都有所继承,而徐斌对造型的关注,显然让他的风格有别于完全的“笔墨中心论者”。徐斌的花鸟画保留了张书旂画派勤于写生和工于设色的特点,结合海派小写意的画法,关注笔墨造型,强调抒写性情。写意花鸟的“逸笔草草”和“聊以写胸中逸气”让许多画家对造型之外的“笔墨”作了极大的关注,于情性所至处肆意挥洒。徐斌将两者作了很好的调和。某种意义上,这是他的性情所致。他循规蹈矩,性情温和,因此喜欢画些小品、清玩。吴昌硕的雄强、潘天寿的霸悍、齐白石的稚拙,虽然都很好,却并不是每个人都适合,徐斌显然是很明白这个道理的,他也并没有为了某种潮流去竭力更改自己的性格去适应。从取法而论,徐斌或许稍乏高古,但璧尚有瑕,又何况人乎。从文人雅玩和性情修养而论,画法也许并不需要刻意求古求高。这应该是画外的功夫。
然而徐斌对于我们的启发,并不在于技法和题材,而在于他对传统的学习态度。二十世纪江浙沪涌现了一群具有代表性的花鸟画家,吴昌硕、潘天寿、吴茀之、唐云、张大壮、陆抑飞等,都给当代画坛带来了巨大的影响。我们在这群优秀的画家身上看到的,不是如何创新如何变革,而是如何面对传统,如何承继传统,如何发扬传统。当代花鸟画的发展面临着一些似乎难以突破的难题,比如花鸟画的题材固定、各类技法高度成熟。因此在很多人的眼中,传统既成了宝贵遗产,同时也变成沉重的负荷。徐斌的作品既没有考虑题材的选择,也没有去变化技法,他的题材还是传统的花卉翎毛,喜欢画月季、孔雀和燕子,技法也以传承为主,结合性情做了一些融合。在徐斌的眼中,对传统的承继远高于他个人的“创新”。传统对于他,像是一种感悟生活、陶冶性情的手段。在今天众多大展、大赛的选拔引导面前,徐斌没有在作品的尺幅、画面形式、制作技巧上攀比,没有刻意追求视觉效果和冲击力,依然埋头学习传统、感悟生活。他的态度,让我看到了洒脱和自在。
罗剑华《中国花鸟画》杂志副总编、二级美术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