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建佛罗伦萨
歌德说:“建筑是凝固的音乐,音乐是流动的建筑”。
用歌德这句话来审视刘建的旅欧作品,不难发现它的价值,可以看出他对古罗马、威尼斯、巴黎、科隆和莫斯科等古典建筑的艺术灵感,这种灵感集中反映在他对这些经典建筑形式的完美和对这些经典建筑的整体感和文化精神的表现。这不同于一般性质的写生,它的精到处在于对形式构成上的技巧,在于对处理块面体积大小和对横直方圆错落的适当比例,以及对其各方面关系的平衡。他不仅孜孜以求对这些建筑的形式美的写意,而且从中挖掘出它们的文化历史亮点。欧洲建筑艺术的一切伟大时期,都把这种整体的形式关系作为艺术的本质关系放在首位来进行艺术表现。我曾把德国建筑的这种对于块面关系的把握称为德国的“古典哲学”,使人感到有颠扑不破的沉雄。所以我对刘建的这批旅欧作品,对于他把建筑艺术的精华,转换为有“凝固音乐”之感的水墨艺术而钦佩。还因为这些作品的形式不仅含有神韵美的意味,而且能唤起人们尊重古代建筑,实质也是尊重古代文明的文化精神。因为这些古代建筑记载着千百年的文明史,它是文明发展的一种标志,正像我们把天安门设计在国徽中,应把这称之为最有创意及最具象征意义的新山水画作品。
刘建对皖南民居的表现则更为自由洒脱。画家由外在印象到内在表现,是发自心灵的对于水墨语言的纯洁性和表现内心印象的可能性的追寻,这更接近于艺术本质。他对黑白灰的纯粹性,对结构块面的单纯与平衡,在追求水墨多变的状态中,让人们有一种精神家园的感触和对农耕文明的历史记忆,这些有形无形的田园诗和牧歌,极富抒情意趣。
在他的这些关于皖南民居的造型与水墨的虚实有无的变幻的作品中,是把中国山水画在一个新的题材领域拓宽了样式。这不仅使山水画由内容到形式的转变,而且是从题材到主题的转换,拓宽了山水画艺术的视觉灵感源泉,使中国水墨画走进了多元共生的新天地。
在艺术家看来,大千世界的一切关系都被物质世界的面纱所遮盖。但具有穿透力的画家的眼睛,能穿透它的面纱。画家应透过自然界的外衣,与当代人的生存关系保持密切联系,从当代生活中寻找艺术的新生命,在对新生活、新现实的表现中创造新传统,学会重新开始一切,以自己的智慧去接近艺术真理。刘建拒绝复制和抄袭自然,他以直指艺术的内在生命,找到了最纯粹的艺术形式语言,从这个角度说,艺术史也是感觉形式的历史。依我的观察,刘建的本体形式语言是在黑白灰的组合中,把人们带进纯真的大自然去感受结构美的力量和音响的平衡。他的艺术不是直白,是暗喻,是幻觉,是生命与诗的交响,是意念的闪光,是色与光的变奏,是更能接近造物核心的美的形式。
刘建的艺术表现力,主要存在于他的作品的结构元素中,主要在于对黑白灰排列的位置和比例适当的结构中。没有黑白的强烈对比和灰的韵味,就没有形式美的秩序。其对每一个要素的运用都有主次,都有音乐般的秩序。这就是刘建作品的艺术魅力。
刘建的艺术探索是以全新的艺术视角和全新的艺术表达,呈现出中国山水画的全新境界,证明中国山水画仍有发展革新的空间。这有利于推动中国画家重新解读传统并以当代人的视角来继承与发展传统。他早期的版画创作,曾得益于借鉴和吸收水墨画的语言技巧,他后来的水墨画又得益于对版画的黑白灰的普遍运用,所以我们应以开放的眼光,在多因子的复合结构中来观照继承和发展传统。不应该把传统视为一种孤立不变的、静止的结构,而应该把它视为再生的、发展的和多元的结构,以站在现实的立场对水墨画进行变革与重建,从而建立起新的审美价值体系,使中国画获得再生和再发展。因此我要说,刘建的探索对于我们有一定的启示意义。
诚然,我希望刘建同志还要解放手脚,胆子再大一些,多些汪洋恣肆,少些西方透视的约束,创作最需要的是心灵自由,最需要的是对形式语言的发挥,我深信他会带着更加自信,带着新的思想激情,投身于新的发展空间,把水墨神韵发挥得更为淋漓尽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