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北京张书范魏碑书直追张裕钊,早年酷似,用笔做作僵板,近些年来风格有些变化:用笔抖颤、用墨加重,做作气很重。这种抖颤线条是否受《郑文公碑》影响?不得而知,赏评我们最后还是看作品。当年清代书家李瑞清就走了一条做作机械的抖颤笔法,为人所讥,而今历史又来了一个轮回,不过张书范之习气与前辈同而艺格、名位则差多矣。张书范这种颤抖与李瑞清有极大相似处:每写一线,看似行笔趋向具有多维特征,其实它的行走路线早已定好,没有古人那种随意而生、顺势游走的自然态,它是在固定的线条上有节奏地向两侧抖动飘移,使线条产生锯齿状,造成一种貌似苍涩古朴的金石感。在极规则的结构中、线路中用极机械的方法去表现自然的金石气,其失败必然。自清代以来,学魏碑者众,成功者稀。前人的经验和失败的教训我们应该认真吸取。魏碑字通常由于线条较之帖系字的线条面积大,用笔特异,故此正确的用笔方法和创作审美观特别重要,张裕钊为一代大家,但是他的习气很重,学之者应避俗就雅。魏碑表现力感、表现金石气、表现方笔魄力之美等等都有一个重要的前提——自然。如果违于自然,必已入斜道。帖重韵而碑重质,碑书的“质感”如果误读,那么后果是相当不妙的,你的创造越大,离题就越远。易中天先生讲过一句话:“人生如果错了方向,停止就是进步。”此语极有深意。由于方笔或某类圆笔魏碑十分注重空间感的营造,于时间流程多有失略,故人们大倡碑帖结合,也就是以帖的时间强度激活魏碑的空间。张裕钊之失多在于缺少帖气,丢失了自然,没有赵之谦的逸气、清神,故用笔僵死刻板、结字程式化,优点是厚重、凝练、雄浑,我们千万不可死学而不化,或者死学而俗化。当代书家孙伯翔、王镛的碑书一方笔、一圆笔,能够抓住碑书的自然和质朴之气创出独家面目,为这个时代的两座高峰,分析他们的成功之路有助于我们的前进。现在人们十分反感为健在书家封号,其实也大可不必过激,不要面对当代书家就变得极度弱智起来,只要我们头脑清醒,直面历史的高度,据当代人已达的历史高度完全可以定成败。
38、江苏李啸将魏碑笔意融入帖中,又将帖的笔意融入碑中,是当代青年书家碑帖结合成功的例子。写魏碑历来讲究碑帖结合,这的确是经过打磨历练后才会总结出的金石之言。李啸的碑味书法用笔细腻甜润,结字挪移多变,从中不难看出优雅闲适气。这里面就引伸出一个问题:论技法、气韵、风神李啸书法都达到了一个较高的层面,这种境界甚至是一些老书家一生都未达到的高度,而处于中年的他达到了。由于当代教学以及实物资料和理论思想等多方面具有的优越条件,使青年书家可以大大缩短书风成熟的时间。比如李啸这时的书风已经相当成熟,那么接下去他如何走?这就面临两个选择:一是完善,二是突破。完善就是在既有风格基础上进行小修小补,书风基本定型;而突破就是舍掉一些原有风格中的一些东西,这些舍掉之物并不都是糟粕而是阻碍新风格发展的东西必须“置换”而不可“共存”,舍弃有时是令人心痛的,然后加入新的东西,形成在原有风格基础上的较大面貌出新,而这时的出新,精神境界和技法应该更老道更精深一些。不管哪种风格路子,都有可能取得很大的成功,不过后一种要苦难一些。李啸书法很少有枯笔,行草书溜滑笔甚多。随着年龄的增长,枯笔应该是不可或缺的艺术语言之一,缺少它,至少在技法上还不算真正的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