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力钧在意大利GAM都灵现当代美术馆《云端的悬崖》个展现场摄影:裴刚
今年3月,联合国和平发展基金会任命方力钧为“和平大使”。同时,“方力钧文献展”在新加坡MOCA当代艺术馆举行;5月,在香港上演“方力钧——众数的生命”个展;6月,意大利GAM都灵现当代美术馆《云端的悬崖》个展开幕。方力钧说因为自己的运气比较好,特别早就开始有自己的工作室,工作室有团队做档案整理乃至展览的工作。2012年显然是方力钧和他的团队非常忙碌的一年,无论是文献展走出国门,还是近期作品的个展都做得风生水起。
早些时候,在新加坡MOCA美术馆采访方力钧时他说:“差不多我是从九十年代初、从92年就差不多算是一个富翁了,就同比一般的画家来讲,经济上早已经超过贫困线了。所以,我从92年到现在从经济上没有受过什么太大的问题,没有遇到过问题,非常长的时间是自己有很多的现金,但是不会花钱,就都挥霍掉了,所以在整个艺术品市场好起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对钱多点儿、少点儿已经麻木了,最多也就是锦上添花或者让自己更高兴一点的差别。”显而易见现在方力钧的团队征战南北是在有效的利用金钱。
方力钧对雅昌艺术网说:“我的职业操守比较好,一直就没有留作品,有好多画家会说把好的作品自己留下来,把那些不喜欢的作品卖掉,我一直没有这种运气,也没敢有这样的想法。我基本上手里都是空的。”所以,此次都灵《云端的悬崖》个展的30幅作品中,很多作品都是从个人藏家、基金会、博物馆里借来的。
写到这里,你会发现方力钧的奋斗和好运总是交织在一起,那么,好运气应该也是有规律可循的吧,有一些必然的因素。因为这些好运气怎么没有在别人身上?方力钧早先在接受我的采访时这样说:“可能也有一些比如说要算账,要算计这些方面,因为有的时候,比如说一幅作品可以赚到10块,也可以赚到5块,可能在我们非常穷的时候,我们就一定拿那个10块,尤其是这个10块不是真的10块,可能是100万,可能是500万,这就是你看长看短的事情,一个人做不了太多的事情,因为你的精力、身体、时间都有限,你要想获得好的运气,要多一些人帮你,你最好是拿那个5块,把这5块分给周边的人,见者有份,这样在你睡觉的时候,周边的人会为你有意无意地做很多事情,所以你慢慢的有意识这样做下来的时候,当你睡大觉的时候还会有很多人继续帮助你,这样你才能够把很多事情做好,然后有好的运气。如果你拿到了那10块钱,绝不分开旁边的人一分钱,这个时候旁人跟你是没有关系的,你睡觉的时候就一切都停止了,你醒来,如果你没有时间做事的时候,一切事情也没有开始,如果你一个人去做事,但是你处理问题的方法或者是遇到了什么阶段性挫折的时候你就全盘失败,就没有一点收益的可能性,如果你有很多人帮你,别人会及时地把你所暴露的一些不足给补全或者给你修复好,从长远看,你就是大赚了,所以应该跟算术有关,跟代数、几何可能都有关。”
关于展览的变化
说了一点貌似题外的话,让我们重新回到《云端的悬崖》个展上来。在谈到国内外的策展活动中对角色和环境变化的看法时方力钧对雅昌艺术网讲道:“这么一个展览,公共教育的效果非常大,确定了项目,考虑这个项目的一些细节问题等等,也做了非常大的努力,做了很多的工作,出画册,到展览的费用、展览的工作人员,展览开幕式时候人员的变化比较大,过程非常复杂,大部分工作都是GAM美术馆和PINGallery的工作人员在忙,我自己是很舒服的,基本上没有涉及到具体的工作,没有进行具体操作。
其实这一个经常会出现的变化,这个变化看怎么说,因为季节不同,吃的蔬菜就不一样,因为你的消化系统、排泄系统都不一样,就像大小便一样,它的关系也是一样的,它的道理是不变的,都是这样的一个展览,具体到环境会有作品的不同,环境和时代的语境不一样也会有影响,这个不是艺术家能够决定的,而是各个方面的协调沟通是一个大量复杂的工作过程,艺术家和社会的关系是这样的。”
关于创作方法
艺术家在不同时期对个人作品的语言及风格的看法会有差异吗?方力钧:“对我来讲做艺术不是一个短期的行为。作为一个个体心里面可能有喜悦和痛感到底存在的感觉是什么样的,这个是切身的体会,有的时候作为个体可能有偏向。如果是你吃饭的时候,突然眼睛里进去一粒沙子,其实都是不同的,喜悦和痛感都是不一样的。极端的重视个体的存在,改变看到以前和现在感受的交融,我们也可以谈到世界的其他的话题性,他们是怎样一个个体,他们是怎样生活、怎样存在的,这个是值得我们去讨论的。有了这样一个前提的时候,个体,突然有一个很大的个体,把个体放大一些,因为你的感觉是可以接受的,至少是一个族群,大多数人的感觉。所以,对人心涉及到具体的喜悦,其实是大到无限或者小到细节,是一回事,就相当于你的口腔和肛门的关系是一样的,人们习惯于把口腔和肛门分两件事情,其实是一件事情。
其实我觉得这个是完全个人化的,我觉得艺术家创作是非常个人化的,但是这种‘个人’不可能是同一个个体,天下万物没有说一样的,其实人和人之间更大的财富、更大的东西是有共性的东西,所以艺术家是差异性地来捕捉这个共性,所以我们表现的是比较强烈的差异性,但是实际上我们追求的是共性,这样的艺术才能够达成。我的作品完全是个人化的,因为我不想为别人去做一个什么事情,对我来讲没有和别人的区别。
我不想通过作品给出一个答案
艺术家在创作作品时会设定一种怎样的前提或先入为主的方式创作吗?尤其是方力钧近来的作品充满了复杂而宏大的场景,错综复杂生命与历史的交融,那么方力钧如何看待画面中呈现的各种交织错综的关系呢?方力钧认为:其实不是我喜欢或者不喜欢,不是这样的。我很喜欢规定好了,把一个事情,像我们出门一样要说的语言,‘我是一个诚信的人,我是一个负责任的人’哪怕是一个坏人,或者我是一个强盗,还要有一个简单的规定,大家可以判断去做事。但是,世界还没有这么简单,像这个狼吃兔子也是一样的,这个里边狼要吃兔子,狼窝里的狼崽子要吃羊,这个里边各种各样的关系,其实不是说你想能够规定就能够规定得了的,而且人基本上大概是什么或者是时代,就是规定的,我们想好了去做,就希望把现实规定成这样,如果人不提前,就是这种所谓的以前的规定,大概人是这样的。
其实我不想通过作品,自己像上帝一样去给出一个答案,我也没有这个本事。但是我的创作的出发点是作品最好是具有生命力的,是动态的,因为我也是这样的,就是信息、知识来源的角度都是亲身的经历,亲身经历里边可能是生命力的实际观感,既是历史又是一种现实。所以你没有办法规定,虽然我是高高兴兴画的,但是我不能说我画的是高兴的画。虽然你平常画画的状态是很悲哀、很不高兴的状态,但是我也不能说我的作品就是一个悲哀的作品。这个作品创作时间很长,经历了很长的过程,有各种各样的事情,比如说色情狂什么的,有的时候你是一个拜金主义就老想着画画的时候卖多少钱,还会想其他的,然后你把自己想象成一种英雄壮士,可以怎么样,作为你的感情积累,没有办法把你的某一时或者某一个片面的感情呈现得怎么样。所以,意识到这个的时候,具体来说是一个动态的东西,这是我创作时候的状态。其实观众层面来讲,观众是根据他的阅历,他的心态是有关系的,所以他的心情状态、身体状态和背景是他在不同的时间里面有不同的感受或者不同的观感的。”
现在的创作更世俗化
此次展览中,关于死亡和生命、欲望与虚无、黑暗与光明、人类与其他生命体等等之间的错综复杂、交相辉映的关系与之前人们熟知的光头符号比较而言,似乎关注更多的是一些哲学化的思考。包括画面上的珍珠或者充满物欲的形象都与早先的作品有很大的不同。方力钧在接受采访时讲道:“这些整体的作品单从创作画面的角度来讲比较放松一些,以前是相对控制得比较紧一点,所有的不符合自己的核心的状态都被排除了。
第二,我倒是觉得现在的创作更世俗化一些,因为画什么变得越来越不重要了。中国画里讲万物皆备于我,其实作为艺术家画什么是很不重要的,你选择了这样的东西来画,它能够表达你的存在状况,这个是最重要的。所以对于画什么、选什么样的题材和道具,甚至于是选什么媒介,我觉得是越来越不重要了。”
近20年的时间里,宏大叙事在后现代主义的批判声中受到极大冷落。但在方力钧的作品中却一直都有对社会现实的关注和对关于死亡,关于生命的探寻,方力钧如何看这样的背景和自己的创作?方力钧对自己的关注的问题和作品的呈现这样讲道:“我不觉得我的作品是宏大叙事,我一直是站个人的立场上来做作品的,如果说是宏大叙事了话,因为我始终跟观众或者跟社会保持一个比较通的关系,我不愿意成为画室里边实验鼠一样的角色,我更愿意有一个跟社会或者跟普遍的人性,人的理解有一个更积极的关系。”
后记
《云端的悬崖》个展的作品从时间上来看,选择的是近几年的,基本上比较完整的呈现出来近几年创作的状态,这样的一种选择还是第一次,而且此次展览规模也最大,所以显然跟以前的展览完全不一样。但无论展览的方式和规模有什么变化,对于方力钧而言总有自己的一个很个人的想法:“我自己觉得可能中国社会最缺的是个体的认知,包括我们自己对自己的认知,在我们的传统文化里边,我们都是始终强调人是要消除个性,我们要奉献,是这样的一套文化系统,到了现在我们看到这样的一个文化传统有它的非常积极的或者是非常优秀的一面,但是它其实也有负面的或者是不好的角度,凡事都有不同的角度,负面的角度就是他对于个体到底是一个什么态度,这里面有两个问题,一个是说我们的文化或者说我们的体制对个体是一个什么样的态度;另外一个问题就是每一个个体对于我们自己是一个什么态度,因为这个是来源已久了,已经生根了的文化,突然之间我们面对全球化的形势,所以每一个个体对自己的认识是非常关键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