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开朗琪罗的《大卫》
达·芬奇名作《贤士朝拜》,246x243厘米佛罗伦萨乌菲齐美术馆
谭薇/编译
艺术史家在达·芬奇名作《贤士朝拜》中看到的是哲人对宗教的怀疑与冥思,诊断专家莫里吉奥·塞拉奇尼看到的却是一头大象!没错,在层层油彩之下潜伏着一只“孤独的大象”,平常人肉眼不可见,在红外镜头之下却是无所遁形。
X-射线告诉我们的真相还包括:传说中佚失已久的达·芬奇代表作《安吉亚里之战》其实一直隐藏在佛罗伦萨旧宫的瓦萨里壁画背后,在拉斐尔的《抱着独角兽的年轻女子肖像画》中,独角兽的前身竟是一只可爱的小狗!
作为一名训练有素的工程师,65岁的塞拉奇尼试图透过科学的棱镜揭示艺术品的过去、现在与未来。譬如,为何米开朗琪罗的《大卫》需要立即安装减震仪。“大卫的重心已经下降了好几厘米。”用塞拉奇尼的话来说,这尊西方美术史上最受推崇的男性人体雕像已沦为“对地震毫无抵抗力的高危病患”。
诸如此类的诊断常常会引发激烈的口水战,然而,作为“新文化遗产工程运动”的执牛耳者,塞拉奇尼的地位却是不容置疑。事实上,早在上世纪70年代于加州大学圣迭戈分校生物工程系就读期间,他便体会到了在科学与艺术之间“辗转反复”的滋味。彼时不务正业的塞拉奇尼每周都会驱车前往加大本部修读文艺复兴艺术史课程,正是在那儿的课堂上,他遇见了自己的“命运”——提议用科技手段来寻找“失落的名画”的达·芬奇专家卡罗·佩德雷蒂。
迄今为止,经塞拉奇尼“审查”的历史建筑与艺术品已达2500件之多。从蒙古的成吉思汗墓到约旦的世界最古老教堂,由他一手创建的艺术考古研究机构CISA-3正活跃在世界的各个角落。“通过客观数据产生真正的知识,我们的进度已远远落后于现实需求。”塞拉奇尼对学生们最常说的一句话是,“这份工作究竟有多关键、多重要、多有意义,全由你们自己决定。”
所谓“客观数据”的生成自然离不开CISA-3的科学百宝箱,从多光谱成像仪、雷达到内窥镜,可谓一应俱全。不消说,这些精密复杂的“专业定制化”设备均出自加大工程系学生之手。直径不足6mm的光纤探头更是为揭开瓦萨里壁画的真面目立下汗马功劳。
一个鲜为人知的事实是,塞拉奇尼团队还曾在丹·布朗的小说《达·芬奇密码》中跑过龙套。然而,在现实中,过于“侵略性”的科技手段常遭艺术史家诟病。“他们始终把我当做门外汉,”塞拉奇尼自嘲道,“自然科学的介入令他们感到不安,因为这超出了他们的控制范围。”
毫不意外地,在《安吉亚里之战》出土之后,弗洛伦萨当局突然“变脸”,不仅禁止其团队进行进一步的探索,更有可能在考古完成之前强行拆除脚手架。这或许可以解释,为何从业37年的塞拉奇尼至今仍无法摆脱内心深处的挫败感:“我们还有许多许多事情要做,我刚刚接触到的不过是其中的冰山一角。”尽管如此,他从未放弃过开设CISA-3弗洛伦萨分部的计划,其终极目的是培养在科学与艺术之间游刃有余的跨学科专业人才——或者说是将传统理念与现代科技融会贯通的新一代艺术史家。
对塞拉奇尼来说,将艺术考古变成少数人的游戏,并不是一件好玩的事儿。大众的参与与认知同样有着不可忽视的重要意义,于是乎,便有了CISA-3开发的增强现实应用,这款新型软件可帮助孩子们同时在物理和历史层面上“透视”名画背后的故事,体验达·芬奇现身时的终极震撼。“我是如此幸运,我想与每一个人分享这份幸运。”塞拉奇尼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