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道周(1585年3月9日—1646年4月20日),汉族,字幼玄, 一作幼平或幼元,又字螭若、螭平,号石斋,世人尊称石斋先生。为明末学者、书画家、文学家、民族英雄。福建漳州府漳浦县(今福建省东山县铜陵镇)人,祖籍福建莆田,其曾祖从莆田迁徙至漳州。天启二年(1622年)进士,改庶吉士,深得考官袁可立赏识。历官翰林院修撰、詹事府少詹事。南明隆武(1645年-1646年)时,任吏部尚书兼兵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首辅)。因抗清失败被俘。隆武二年(1646年)壮烈殉国,享年62岁。隆武帝赐谥“忠烈”,追赠文明伯。清乾隆四十一年(1776年)追谥“忠端”。与刘宗周并称“二周”。黄道周通天文、理数诸书。工书善画,诗文、隶草皆自成一家。
如果说王铎是因为降清遭人非议的话,那么,黄道周则是以死殉国的楷模,其人乃烈士风骨,其书若飞鸿舞鹤。
黄道周(1585—1646年),字幼平,号石斋,福建漳浦人,人品、书品俱佳。他一生勤于笔耕,著作宏富,后人辑成《黄漳浦先生全集》,是中华民族文化史上一份珍贵的遗产。现存著述有《易》类十三种、《尚书》类四种、《诗经》类五种、《周礼》类一种、《礼记》类九种等,共约140余万字。
黄道周生活在明末阶级矛盾十分尖锐激烈的年代。他为人严肃正直,超凡脱俗。曾因支持大学士钱龙锡,惹怒了崇祯皇帝,将他降级调用。黄道周的先师袁可立,曾因为敢言直谏被万历帝贬官为民达26年之久,是明末著名的对清主战派将领,其思想对黄道周的一生影响很大。黄道周忧国忧民,从不计较个人得失,光明磊落,不怕革除官职,甚至治罪入狱,表现了为国为民、刚直不阿的情怀。晚年,国家处于危难之时,他自请募兵北上抗清,于向江西婺源进军途中,在牛头岭首战告捷,但是,因为后援不力,导致孤军深入而失败,于童家坊被俘。清军得黄道周之后,设宴招待,千方百计派人说降,都被他严词拒绝,并绝食以示忠贞不二之志。就义那天,他面无惧色,从容挥亳酣书。临刑前,他咬破指头,血书:“纲常万古,节义千秋,天地知我,家人无忧。”清代学者蔡世远概括其一生:严谨的治学精神和渊博的学问可比邵雍,忠贞为国直言敢谏可比李纲,慷慨赴难从容就义可比文天祥。
黄道周英勇就义后,邑人在其出生地旧居设神牌祭祀,在其执教的明诚堂设馆纪念。相传在他就义后10年,有人在武夷山林里,看见一位黄衫朱履的老者策杖优游于林泉间,酷似黄道周。于是为之建庙崇祀,尊称“助顺将军”。
黄道周是著名的书法家。他自幼聪慧好学,少年时有“闽海才子”之美誉。他学问渊博,精通天文历数,工书善画。他25岁时于建漳浦东皋书舍,从事讲学著作。先后讲学于浙江大涤、漳浦明诚堂、漳州紫阳、龙溪邺业等书院,培养了一大批有学问有气节的人才。他38岁中进士,先后任明天启朝翰林编修、经筵展书官;崇祯朝翰林侍讲学士、经筵展书官;南明弘光朝吏部侍郎、礼部尚书;隆武朝武英殿大学士、吏部和兵部尚书等职。他能书善画,自成一家,影响深远。
明代书法,在继承元代的基础上又有所发展。明代书家大多取法高远,常常以晋唐书法为学习对象,并且有新的发展。明代后期,随着农业、手工业经济的进一步发展,新的美学观、价值观兴起,思想领域中,艺术家们追求个性化发展。其间,涌现了一批大师,如徐渭、董其昌、张瑞图、黄道周、倪元璐等。而黄道周则以其高尚的品格、独特的行草书风,深深地影响着后世书坛。
黄道周被人们认为是明代最有创造性的书法家之一。他的书法,以魏晋为宗,遒劲峭拔。黄道周真、草、隶各有特色,行笔严峻,亦如其人。他的小楷取法钟繇,清秀、飘逸,丰腴中不乏遒媚。其用笔生辣,点画浑厚,结字奇崛,章法浑然得体,他能以茂密寓散落,创造出随意不羁的楷书风格。比较而言,钟书古拙中显浑厚,而黄书则见清健,可以明显看到他受王羲之楷法的影响。黄道周《书品论》云:“楷法初带八分,以章草《急就》中端的者为准。”可知他的用笔是迥异时流的,其远取汉魏两晋并以此为通古今之变的枢纽。其隶书清劲遒媚,与楷书的古拙刚健风格迥异。而他的行、草书参以索靖草法,追求“二王”,一反元、明以来柔弱、流丽的弊病,以刚健的笔锋和方整的体势来表达晋人的丰韵。他的草书波磔多,含蓄少,方笔多,圆笔少,表现出雄强奔放的美感。其笔势稍纵,以短线条为主,牵丝不作过多夸张,少见缠绕。他下笔果断,略带侧势而微露方折,运行则中锋凛然,沉着痛快,使转多于提按。其草书的结字也别具一格,横画常常左低右高,竖画则略向左偏,转折处摇曳生姿。黄道周的草书作品,字形大小不作夸张变化,每行有明显的中轴线,在纸幅上上下伸展,敢于大胆拉开行距,字距则较为紧密,弥补了由于行距疏松而产生的松散感。疏密相间,形成了强烈的节奏感。行间的大片空白,虽疏可走马,却真气弥漫,毫不窘迫局促,反而显得精彩充溢。
何绍基评黄道周书曰:“根据晋人,兼涉北朝,刚劲之中,自成精熟,迥非文、董辈所敢望。”宋荦《漫堂书画跋》称:“石斋先生楷法尤精,所谓意气密丽,如飞鸿舞鹤,令人叫绝。”清王文治称:“楷法格调适媚,直逼钟(繇)、王(羲之)。”秦祖永云:“行草笔意,离奇超妙,深得二王神髓。”
很难用文献资料去考证黄道周的书风与其人格、信仰的必然联系,然而这种联系应该存在。笔者想要说明的是,很多事情并非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才算真实,迫于人类自身接受能力的限制,大自然中存在着的许多事实我们往往视而不见,充耳不闻。比如所谓的超声波就是在人的听力范围之外的声音。情感、人格与作品风格的联系,必须通过求证才愿意相信其有无的思想,本身就是一个错误。纷繁复杂的世间万象要比人类所知的多之又多。在浩渺的宇宙之中,黄道周不偏不倚地降落在明王朝破产之时。作为明末高官,他不逃避,不回避,竭尽所能地维护着这个王朝的安全,一马当先地和满清进行着激烈的对抗。这样的举动,回归于当时的情景来看,无疑是积极的,更是可歌可泣的。不幸的是,腐朽的朝廷已经使忠臣良将无力回天,他的所有努力换回的,只是烈士风骨罢了。
笔者时常想,在政务之余,在吟诗作赋、仰观天象之间,黄道周挥毫作书时,那刚健果敢的线条是否是他对扭转现实的折射,那疏可走马的章法安排是否是他驰骋疆场的豪迈,那遒劲奇崛的个性是否是他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执着,那遒媚不羁的书风是否是他已经觉察到了南明王朝命运的释然?
收回思绪,我们看到,在晚明时期,刮起了一股狂草的旋风。不仅黄道周,另外,如王觉斯、傅青主、倪元璐等人将草书再次进行历史性的刷新。精通经史、诗赋、天文、历法、数学的黄道周,认为书法只是他“学问中第七、八乘事,切勿以此关心”的小道。然而,他的书法惊世骇俗,不仅有异于文征明、董其昌一路的温雅秀润,而且与徐渭式的粗犷豪放风格拉开了距离,以其戈戟森厉、生拗横肆的个性化书风辉映于书法史的星空。
(原载于《中国民族博览》 2021年第1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