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美术学院教授苏百钧:
岭南花鸟画史到了明代的林良出现了一个高峰,其作品充满大自然的野逸之趣,在当时以艳丽工巧为时尚的宫廷绘画中独具一格。但自林良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 岭南花鸟画发展缓慢,有影响力的大人物并不多见。直到居廉居巢的出现,一扫阴沉局面,开始建构岭南自己的花鸟画美学体系。
百余年来,岭南花鸟画坛名家辈出,已经形成了鲜明独特的地域审美风格。当前岭南花鸟画的整体实力如何?在全国格局中究竟有怎样的地位与影响力?还面临怎样的发展难题?围绕着上述问题,中央美术学院教授、中国艺术研究院博士生导师苏百钧接受了收藏周刊的专访。
收藏周刊记者 韩帮文
岭南有些名画家太倾向于借鉴
收藏周刊:2003年,您从广州美术学院调到中央美术学院,到京后最大的感受是什么?这对您的花鸟画创作产生了怎样的影响?
苏百钧:我是“空降”为中央美院国画系花鸟画教研室主任的,我的创作与教学得到了他们的认可,但我一直在思考如何进一步展开我的教学。到了北京之后,我得 到的最大便利是看了很多历史经典。故宫博物院等文博机构所藏的历代古画,给我系统地向传统深入研究提供了很大便利。我进一步认识到,从传统中出新更难。
收藏周刊:您到了北京之后,画风有了某些变化,更趋内敛蕴藉。在这个过程中,想必您舍弃了原来在岭南所形成的某些技法与观念,又在北京吸收了其他营养,能否说一下您到底是怎样取舍的?
苏百钧:站在新的文化高度,肯定有我自己的取舍。最重要的是我的创作,在源于生活的基础上,注重再吸收中国画优良传统的人文精神,追求高品位高格调的艺术。只是这个问题太复杂,一两句难以说清楚,以后再详细谈。
收藏周刊:您如何评价岭南花鸟画的脉络与格局?
苏百钧:岭南是我的福地,培育了我的艺术,我心存感激。岭南画派有很多优点,首先一个便是不断创新、不断往前走。但有些名画家们太倾向于借鉴外来文化与艺 术,价值取向不是传统的。毫无疑问,站在整个中国花鸟画历史演进来看,这是支流,而非主流。在岭南,可以形成一个艺术的山峰,一个画家有这样的观念,是没 有问题的,但假如不少人都是如此,是值得反思的。如果总是创新,感觉西化太多,个别画家的艺术就不适合传承与教学。
收藏周刊:岭南花鸟画在全国的影响力几何?
苏百钧:岭南花鸟画整体很兴旺,尤其是工笔花鸟画,在全国是数得着的。周彦生、方楚雄、万小宁等艺术家都很出色,在开放开明的氛围中,每个人的面貌都不一样。这里是一片森林,才有可能出现参天大树。
只出新花样,占不了主流文脉
收藏周刊:在您看来,花鸟画最终的评判标准是什么?
苏百钧:绘画最终是要论格调高低的,画品的高下、文化修养的高低,艺术是人类灵魂的最高结晶,而非单单靠技术的高低。假如画家把艺术的人文精神丢了,文化 品位不够,格调也就不高。假如艺术家没有足够的文化素养与健全的知识结构,文化底子薄,总是讲创新,这是不行的,走不远的,只会昙花一现。总之,艺术家的 创作应看到文脉的主流,要走艺术的正路。如果只是出新花样,就不占主流文脉。尤其在教学中,必须传承中国画优良传统与文脉,把优良传统中的人文精神、经典 作品中最好的东西传授给学生。如果光出新花样,就不在主流教学的文脉。一个画家怎么画都是可以的,但如果要从事教学,就必须占据中国文脉的主流,如果做不 到就不合适做这个老师了。
收藏周刊:梁江先生曾以“生在甜土里的艺术之根”来评说广东的美术,整体格调偏向甜俗与柔美。而在您看来,岭南花鸟画的格调如何?
苏百钧:其实,不管是岭南也好,全国也好,似乎都面临着传统文脉如何承续的问题。有一次全国八大美院开会,我也出席了,大家讲了目前教学的很多问题,但又 说不清楚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我想,我们的教师与艺术家应该明白我们艺术的根在哪里,我们应该尽可能地接近文脉,必须占据主流。是立足传统,还是往西洋画 靠,两者的文化与审美价值取向不一样。
收藏周刊:您如何看待笔墨的问题?岭南笔墨的特色是什么?
苏百钧:笔墨是有地域审美之分的,每个地域有每个地域的审美。艺术家一笔下去,有京城的审美、江浙的审美、岭南的审美。在我看来,你的作品只有打破地域审美,得到南北大家的认可,才有可能成为全国一流的画家。
收藏周刊:现在,岭南60后、70后乃至80后的艺术家已经开始活跃于画坛。对于这批代表岭南花鸟画未来与希望的年轻群体,您如何评价他们的创作?对他们有何寄语?
苏百钧:我对目前岭南年轻花鸟画家群体还不够了解,至于如何评价以后再说。但一个事实是,全国的年轻艺术家需要补的课太多了,应该审思我们中国画优良传统的文脉到底是什么,优良传统与人文精神在哪里。
简介
苏百钧
1951年生于广州,中央美术学院教授,中国艺术研究院博士生导师,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中国文化部现代工笔画院副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