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晔
推进城镇化,造福民众,大势所趋,人心所向。但是,如何推进,如何落实,则有理念差异,尤其体现在保护和弘扬传统优秀文化,延续城市历史文脉方面。
现在谈起城镇改扩建,一听到“本地要亮出大思路、大手笔、大动作”来,就不免担心那里一应习俗文化,连同其物质载体古迹遗址,会不会在他那个“大”规划中置于小而又小的地位,甚至索性扫地以尽。
实在是前车之鉴太多。前些时,中国文物学会名誉会长谢辰生曾撰文指出:“文物保护工作面临的形势十分严峻。特别令人揪心的是,国家公布的100多座历史文化名城中,有相当一部分在旧城改造中大拆大建或拆真建假,导致面目全非,名存实亡。”记得两年多前,新华社公布2011年底文物普查统计结果,显示出的是全国新发现登记不可移动文物总量为536001处,其中约4.4万处已拆毁。消失率竟达到8%!
“拆”字当头,一推到底,面目全非。如此这般,不仅在于规划设计简单,政绩效果立见,而且更在于某些官员心里,那潜台词原本即“旧城镇是烂摊子,古旧建筑又不能用来生钱,花那个保护功夫太不值”。是的,比起大拆大建,竖高楼造商铺,转眼间赚得盆满钵满,那陈年古董真没法子可比,真叫“没用”。可是,在文物古迹保护上也“唯GDP论”,不是可笑吗?庄子的话,大概是针对他们的:“人皆知有用之用,而莫知无用之用也。”我们知道,保护好蓝天、绿地、净水,有这些自然层面诸多的“无用”,方有人类之大用。社会层面也一样,保护好不赚钱的文物古迹,大有作用。
首先是认识作用。时代不同了,科技突飞猛进,但这丝毫不意味着我们可以漠视传统优秀文化成果。应当看到,从先人的习俗文化连同其物质载体古迹中,时至今日我们仍然可以感受其卓绝智慧,获得其丰厚泽溉。比如一些江南乡镇,千百年来物阜民丰、家给人足,产品甚至远销天南海北,但是都能够因地制宜,做到自我循环、不留污染。诸如此类的环境友好型、和谐发展型乡镇文化,不值得我们深思?用学者的话说:“这些村落在空间布局以及与自然环境的相处上往往构思巧妙,经历很长时期的传承,包含着人类与自然和谐相处的历史智慧。”这也是一种“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我们理宜珍视和继承,前提则是保护。
还有激励作用。文物古迹遗址,积淀前辈的经历,焕发后人的精神。前些时,听几位学者呼吁保护抗战遗址和文物,说起走访两次淞沪抗战遗迹,发现相当部分已显破败,甚至湮没于荒草丛中,结论是生存状况堪忧,亟待加强保护。类似的呼吁,理当百分之百地响应。须知一块残垣断壁,一栋指挥所小楼……凡此遗址旧迹,象征着殊死厮杀,回响着枪炮尖啸,也就凝结着前辈不屈抗争的精神。借用关汉卿《单刀会》唱词:“这也不是江水,是二十年流不尽的英雄血!”一页英雄主义的民族救亡史,岂容一翻过就忘?保护之,铭刻之,宣传之,弘扬之,从而达到激励后人爱国奋斗的情愫,真是千金难买!
自然,生活要发展,城市要更新。保护古迹,也讲究不同等级,需要区别对待。君不见上海的“新天地”,传统的石库门街区外观犹存,但是融入了现代感的新建筑,形成集历史、文化、旅游、餐饮、住宅于一体的特色小区。不消说,凡是获得各方首肯的遗址开发,特色都在于建筑维护须“修旧如旧”,经营宗旨则一切尊重历史,服从于保护城市历史风貌。
原标题:浦东时报特供:古迹遗址的"无用之用"古迹不消说新天地文物扫地以尽遗址物阜民丰家给人足前人栽树面目全非东方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