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临攀时对法帖宜多加分析、研究
临帖是为着了解前人书法的法度,熟悉结宇、用笔和章法布局方面的技巧,取人之长,补我之短,为自己的独立创作打基础。因此,在临帖时既要动手又要动脑,特别要注意分析、研究法帖在结字和用笔方面的特点和规律。如临欧阳询的《九成宫》,通过仔细观察和分析就能发现:它在结字方面具有方正平和、横划右上斜的角度小、两旁有竖划的字多取相背之势(即成"八”形)等特点,在用笔方面具有长横多取前轻后重,并用圆笔结收,长竖多用垂璐而极少用悬针,“乙”划多带隶书波碟等特点。掌握了这些特点和规律,即使离开了帖,也能写出几分“欧味”来。如果临的是印制得很好的墨迹帖,上面连用墨的浓淡、笔毫的聚散都能一目了然,那么还应该分析、研究书家用笔的起落收结、运笔的轻重快慢等等,从中窥审名手的奥秘,从而使自己能在前贤佳作面前既见成功之美,又悟所致之由。
平时对所临之帖,要诵读全文,纵览全篇,反复玩味,如果眼光只孤立地盯在一笔一字上,就无法领悟书家如此用笔、结字、分行、布白的用意,更不可能欣赏到韵味、旋律、节奏的美妙。前人主张读帖、背帖,道理就在这里。另一方面我们也应该看到,任何名帖也不可能是尽善尽美的,“智者千虑,总有一失”,再高明的书家也不可能字字入神,笔笔生辉,总有失误败笔。如颜真卿《颜勤礼碑》首行中“神道碑”的“碑”宇,就左高右低,结体失当。我们在临帖时千万不可迷信古人,要善于辨识法书的缺陷与不足,不要把前人的短处也当作长处来效法。总之,临帖过程中只有既动手又动脑,才能主动地、有意识地去仿效和体验帖上之字,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2)不宜只临一家之帖
有人主张:临帖要专一,临颜不能顾柳,而一帖又须临它三年五载以上,方可换帖。这种意见恐怕是失之偏颇的。且不说人生短暂,不可能有多少个三年五载用来专临某帖,就学习艺术的一般规律而言,也是不可取的。书法艺术与绘画艺术一样。在绘画领域中,某个名家,某幅作品,可以作为某个时代、某个流派的代表,但其人其画绝不能代表整个时代的全部绘画艺术,也不可能体现绘画的全部法则和技巧。在书法领域里,晋代的王羲之,虽称“书圣”,他又岂能完全概括他的儿子王献之和整个晋代的书艺?更何况“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呢!我们要继承和发扬的是上下儿千年的全部书法艺术的遗产,’眼睛岂能只开一条缝,仅盯一家一帖而自为作茧春蚕与井底之蛙呢?当然,启蒙时可以从一帖一家入手,待有一定基础之后,便应从一枯一家扩展开去,多临名帖,博览佳作。杜甫说:“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讲的是读书作文,其实临帖学书又何尝不如此呢?
(3)不同阶段的不同标准和追求
临帖并不全是初学者的事,古今许多名书法家都是学书尽百年,临枯贯始终的,只是他们在不同的时期有不同的追求罢了。大体上说,临帖可分为务求形似、神形兼顾和得意忘形等三个阶段、三种境界。形体是精神赖以寄存的物质基础。初学临帖,在结体和用笔方面都要务得其形。“一点一画,必求肖合”,一字一行,务追酷似。只有这样才能学到前人法度。这就是通常所说的“入帖”。但入帖并不是我们的目的,因为“学书当成一家之体,其模仿他人,谓之奴书”。(欧阳修《及日学书说》)等到能够入帖,下笔即有某帖、某家体势的时候,就不能再一味地求形似、写“奴书”、当“书奴”了,而应当神形兼顾、以求神似为主,进入,一个新的阶段和境界。这时临帖,“须先得其大意,自首至尾,从容玩味,看其用笔之法,从何起构,作何结煞,体势法度,一一身处其地而仿佛如见之。如此既久,方可下笔。下笔之时,亦便勿求酷似,且须泛澜容与,且合且离,神游意会。久而习之,得其大概,加以润色,即是传神手矣。”(谢肇淛《五杂姐》)到了这一步,虽然还没有完全跳出某帖某家的樊篱,但已经过自己的润色,开始具有自我的个性和特色了。这就是通常所说的“出帖”。既能出帖,再临帖时就可以居高临下,目无全牛,专追神韵,不顾形骸。欧阳修在谈他学习李d书法时说:“余虽因邑书得笔法,然为字绝不相类,岂得其意而忘其形者耶。”临帖能做到得意忘形,就是从必然王国进入了白由王国,就能像蜜蜂采百花之精英酿自我之甜蜜一样,博采百家精华,广集群贤众妙,融而化之,浑然天成。诚登此境,物我无间,可谓通一占今之变,成一家之书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