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脑都不能仅以三原色的混合一步到位地调出金色,因为它不能创造闪耀的金属光泽。金色成为色彩有一个技术问题,画面的颜色是通过吸收光线和反射光线来呈现的,而金属光泽显然是由于强烈的反射形成。那么如何使颜料拥有金子的色泽?
这个问题如果问画家克林姆特,我想他必定会回答,只有真正的黄金才可以显现金色。
阿黛尔·布洛赫-鲍尔肖像 克林姆特 1907
金色是克林姆特晚期作品中最耀眼的色彩。克林姆特的作品原名《阿黛尔·布洛赫-鲍尔肖像》用金色装点了整个画面,在赞助人银行家和制糖大亨费迪南德·布洛赫-鲍尔,也就是阿黛尔的丈夫来说,阿黛尔的美丽只有金色才配得上,至少画家克林姆特也是这么认为。克林姆特的金色的绘画因为一场国际官司成为世界的焦点,在二战期间,《阿黛尔·布洛赫-鲍尔肖像》被纳粹掠夺,更名为《金衣女人》,战后流入奥地利美景宫博物馆,直到布洛赫-鲍尔家族的唯一的继承人玛利亚(Maria Altmann)与奥地利政府打了近7年的官司,才赢回这件作品。
吻 克林姆特 1907-1908
克林姆特的《吻》,同样是一幅洒满金色的作品。爱的美妙就像这金色的吻一样,如醉如梦,美仑美奂。他小心翼翼地用刷子粘取一片金箔,贴在已经涂好了胶的画面上,再把多余的金箔扫去。
这是一种极为古老的绘画技术,久到没人能说清它是有百年还是千年的历史。至少在中世纪的壁画上,基督和圣母的光环和背景都是金色。手抄本上的人物也是在一片金色光环下,被金色宝座包围。
拉文纳 圣维塔教堂镶嵌画 6世纪
由于金子完美的延展性,经过工匠们反复敲打,一门金币制成的一片金箔可以薄如蝉翼,轻得感受不到重量,任何一点湿气都可以把它固定在画板上。待需要画圣像时,艺术家们以蛋液、动物胶调制成粘合剂,薄薄地刷在画板上,再以金箔覆盖。在铺上大片金箔的背景上,画家开始绘制他们敬爱的神与天使。
弗拉基米尔圣母子 约1125 抄本圣像画
不要认为基督教艺术中的金色是财富的象征,过去青金石制成的蓝色颜料要比金子贵重的多,所以人们更愿意以蓝色献给圣母和基督,借此表现他们的尊贵和自己的虔诚。在向画家定制作品时,赞助人甚至会在合同上明确规定使用价值xx金币的蓝色,但很少会规定其他的颜色,因为相对于蓝色来说,它们的价格实在不值一提。但所有的颜色都会褪色,即使是最昂贵的蓝色。千年之后,只有金色历久弥新,仍然拥有夺目的光辉。对于他们来说,金色更多地是象征着永恒和来自上帝的天堂之光。
圣母子与圣徒 杜乔 约1315年
教堂里金碧辉煌的空间效果,不单是阳光、玻璃窗的功劳,还有一分色彩来自于金色的墙壁。在古罗马的艺术遗迹上,已经能看到金色背景在基督和圣母身后闪耀。在拉文纳的圣阿波利奈尔教堂里,用金子上色的玻璃布满周遭的墙面,马赛克壁画闪烁着金色的光芒。它可是一座6世纪古老教堂。
圣阿波利奈尔教堂中的壁画 约6世纪
要论以金色赐予光芒的教堂建筑,就不得不提法国国王路易九世的圣礼拜堂,它的内部以镀金的大理石装饰,无论是白天阳光透过玻璃照进内部,还是夜晚室内亮起灯火,都是金碧辉煌。
圣礼拜堂 1243-1248
除了用金箔敷于表面,以金粉混合颜料绘制是另一种使用黄金作画的方法。这种被色料掩盖了诸多锋芒的金粉,效果自然不会像金箔一样是金灿灿的。金子隐藏在不同的色彩里,散发出悠幽幽的光泽,如果不仔细看几乎无法发现它们。
金马桶 卡特兰 2016-2017
在今天,金色可以用硫化物制作出金子般的效果,雕塑家布朗库西以才华为铜制的《空中之鸟》罩上了金色的光芒,而黄金之于艺术似乎越发单纯,它是财富的象征。意大利艺术家莫瑞吉奥·卡特兰(Maurizio Cattelan)制作了一件用18K黄金打造的金马桶,命名为“美国”(America)。卡特兰希望通过这个纯金马桶来表达对财富过度的尖锐讽刺:“无论你吃什么,200美元的午餐或2美元的热狗,结果都是相同的,在厕所方便。”然而,就在今年九月,这个马桶在丘吉尔庄园展览期间被盗走,至今未被追回。
莱昂内洛·德斯特崇拜的谦卑圣母像 雅各布·贝利尼 约1450
金粉的制作要比金箔麻烦地多,此时金子的延展性成为最大的缺点,任何研磨的动作都只会使金子揉成一团,而不是变成粉末。直至后来,人们发现可以用汞来融合黄金,并通过汞的蒸发获得金粉,亦或使用蜂蜜和盐研磨金叶阻止黏连。
莱奥纳多·达·芬奇的金属笔素描 1472
金子用于绘画甚至可以是黑色的,没有一点金属光泽。它曾经被制作成素描笔的笔芯,达·芬奇、拉斐尔、丢勒和伦勃朗的素描习作,有很多都是以这种金属笔绘制。这种金属材料的素描笔自然没有以碳粉制作的铅笔芯好用,不论是绘制还是擦除,都有特定的技巧。因为笔芯质地坚硬,素描笔只能用很轻的力度在涂有特殊材料的纸上划线,以免戳破纸张。金属分离出的细微的颗粒会失去光泽,在纸上呈现出黑色的线条,画家们通过控制线条紧密程度和力度来调节明暗。修改时,则需要一点一点地用湿橡皮擦除。
图坦卡蒙与妻子 约公元前14世纪 古埃及壁画
在古埃及,金色等价于太阳的色彩,对于靠土地生养的农民来说,秋天毋庸置疑是金色的。它是孕育了整个春夏的能量的收获之色,所以轻飘飘的黄色显然不如沉甸甸的金色更适合这个季节,梵高那些在阳光下的麦田,即使不以金色绘制,也更应该以金色命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