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玉奇,江苏省南通市人,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江苏省美术家协会常务副秘书长(主持工作),江苏省美术家协会常务理事,江苏省美术家协会山水画艺委会副主任,江苏省中国画学会副会长,江苏省艺术专家库成员,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
赏画与读书其实质并无分别,若具体而论,其异约略为:赏画先由感性以及诉诸感官,感觉而引起联想,终至理性而引发思考;而读书则需理性,及认真阅之,读而思之,久之,理性如盐溶于水,有味无形,积酿为性情,形而上为观念。
仁者乐山,智者乐水。山水画实乃仁智者之乐事也,难怪乎,古人云,古今画者,多是轩冕才贤,岩穴上士,高雅之情之所寄也。
仁智之乐亦有忧亦有愤也,故清代廖燕尝言:“慷慨者何哉?岂藉山水而泄其幽愤者耶!然天下之最能愤者莫如山水。”乐哉忧哉愤耶皆为抒情而已也。
余观夫《山月临窗近》,承古法,出新意。情动形言,阳舒阴惨,本乎天地之心。画者言意,心绘成逸格,独步当下。吴冠中先生尝放言:“笔墨等于零”,追其语境亦不无道理。古人早有得意忘言之说,《山月临窗近》单论笔墨亦有精妙处。石涛尝谓:“笔非生活不神,墨非蒙养不灵。”佘先生是个热爱生活的人,画中的笔墨来自他的生活与蒙养。而非当下一些拟古派一味追慕古人,云某某家皴,某某家法……但是,佘先生又不以标新立异为创作圭臬,而是,“远取诸物,近取诸身”。笔墨非仅为画之技法焉,实为道矣,技近乎道也。
近景为小山丘陵,三两棵大树偶立其上,整个小山便有了起色。山脚下是碧波粼粼的一弯湖水,这湖面在皎洁的月光下,更加迷人了。
仰望皓月,亦如子瞻所云,月出于东山之上……白露横江,水光接天。
中景处的几户人家,已经点亮了夜灯,隔着门窗的灯光,散落在附近的水面上,似乎有微风轻抚,看那水面的灯光,摇曳如醉,真是“微微风促浪,散作满河星”。远处的树林,云和远山,缠绵不分亦依依不舍。
那远处寂静的墨树林尤其显得神秘与莫测,高耸的远山与天边一轮明月安详的对视着,真是:“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这时,我们真的不需要分天别地了,天地此时便是混沌之境、体合为一的独特意象了!山水画之难,在于意境。而旷渺悠远,万籁皆寂之境,则委实更难。《山月临窗近》显然意趣暗合—悠远寂静之高格,明代高炼说过,物性为形,人性为气,天性为神。赏其图,识其形,画者浩然之气,悠然林泉,相忘于江湖,皆跃然纸上。驰思遥想,画者闲庭信步,举首望月,置身那无边月色与辽阔宇宙---此乃天人合一之境也。历代画月夜山水者枚不胜举,大多描写夜山之静或月色之美,很难把夜山与月色以及静中寓动,月光与波光交织如乐之情境,表现入微且身临其境。
一切景语皆情语。湖光山色,山月临窗,景之所设,盖画者情之所牵故也。画者本生活于杏花春雨江南,画中之景又有别于江南山水,或来自画家胸中山水—精神家园。时人皆云,造化乃当下写生是也。吾不以为然,此造化本源自画者之心。心性使然,画亦生动。画家六法,一曰'气韵生动'。'气韵'不可学,此生而知之,自然天授。
然亦有学得处,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胸中脱去尘浊,自然丘壑内营。成立郛郭,随手写去,皆为山水传神。画家佘玉奇先生创其佳作,除却读书行路之功外,当另有江山之助---天然神授。
《山月临窗近》迥异于当下写生法,而承古法文脉而成----此造化源心。“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那轮明月让夜间增设多少景致又赋予多少篇章,较之晨光暮霭当各领风骚,亦相得益彰。白天的繁忙与劳碌,更需夜间的休整与宁静。山月临窗的夜晚,静耶?静故了群动。
画者文之极也。画家佘玉奇先生读书悟道之余,援笔尽兴,倏然而出皆为山水传神。画者平素喜赋散文诗歌以畅叙释怀,此之画外功夫,诚乃当代绘事者所缺失也。余执笔再叙之际,那轮明月似乎又升高了亮了。
那窗内的灯光依旧那么明亮,不禁让我感动,画者此时也许正伏案阅读或挥毫作画。这无边的月夜,这无边的空寂,虽近在咫尺。当我搁笔欲止,霎时,似乎离我那么遥远。
余拭目翘首盼那轮明月临窗再近些,给这孤独的窗内行者一份月夜的慰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