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名观念艺术家,同时也是一名画家,杜马斯将照片转变为人物肖像绘画,重拾其应有的生命力,将残酷冰冷的现实赋予新的情感。——BEN LUKE
影子般的人形:《寡妇》(The Widow),玛琳•杜马斯笔下赤裸着胸脯的波林•卢蒙巴(首位民主选举产生的刚果民主共和国首相之妻) (图:玛琳•杜马斯)
我希望人们关注更多的是绘画赋予图像的意义,而不仅仅是源于图像本身——玛琳·杜马斯(译者注)
玛琳•杜马斯Marlene Dumas的创作虽以照片为蓝本,但她的绘画作品与你能想象到的照片相距甚远,笔法简洁,富于表现且意味深长,颜料很薄呈水墨化,以至于画面有飞白和写意的效果。这位出生于南非的艺术家的画作会让人感受到她笔下真实人物灵魂所在。
《寡妇》(The Widow)是玛琳•杜马斯于泰特现代美术馆举行的回顾展上展出的百余件绘画作品之一。这是一幅波林•卢蒙巴(首位民主选举产生的刚果民主共和国首相之妻,该首相于1961年遭谋杀)的画像。画面中,波林•卢蒙巴在行走,胸脯裸露,哀悼亡夫,伴随着几个模糊的人影。原形是一张新闻图片,但杜马斯描绘的画面仿佛是一段模糊的记忆。
非洲殖民主义仅仅是杜马斯表现的主题之一——展览上满是表现政治,性,种族,性别和大众媒体的作品。不管是什么素材,暴毙的劫匪,女儿的抓拍照亦或一张自拍照,通过她的画笔,总能表现出一种更奇异神秘的色彩。
Evil is Banal:自画像,1984年作(图:彼得•考克斯/安多芬/玛琳•杜马斯)
杜马斯是少数在泰特美术馆举办大型展览的在世画家之一,她既是一位观念艺术家,又是一位画家。她用质疑的眼光审视人们身边的照片,包括个人档案里的,报刊杂志上的,现在还包括网络上的,并一直在探究将它们用油彩描绘在帆布或画纸上会产生什么效果。她并没有给出清晰而直接的答案,因此她的展览命名为:《Image As Burden图像的负累》。
杜马斯,61岁,自1976年起生活在荷兰,但她对图像的怀疑主义似乎源自其在南非种族隔离主义环境里的成长经历。贯穿展厅的墙壁上印着杜马斯的一句话:“我会说,我画的是南非。”但这句话还有着更深刻的含义,我认为,这种纷争浑浊的成长环境造就了她笔下纷争浑浊的艺术。
这一点在她的“黑人画作”(一系列黑人油墨肖像)里面体现得最为明显,其中很多是以20世纪早期体现殖民主义的明信片为蓝本,与图像本身所体现的涵义大多背道而驰。她的意图是将这些图像从当时那肮脏的社会环境中剥离出来——正如她所说,这些作品是在“表现黑人是值得骄傲的人种,黑色是一种美丽的颜色”。
的确,她最柔和的画作中,很多都是关于非洲的——在她为南非艺术家Moshekwa Langa绘制的画像中,Moshekwa Langa的前额被绘成深蓝色,因为她想用他的脸来绘制南非的风景地貌,“我想给他涂上夜空的色彩,”她这样解释道。展览上,有美丽与诗情,同样也有恐惧与惊悚。到处都是死亡的画面,例如,黯淡冰冷的蓝色艾米•怀恩豪斯画像,以及菲尔•斯佩克特接受谋杀审讯时悲惨的情景。杜马斯也以死尸图像为素材进行创作,如乌尔丽可•迈因霍夫(德国巴德-迈因霍夫团伙的恐怖份子,于1976年羁押期间自缢或被谋杀)的脸,以及70年代一名意欲劫持飞机而被杀的巴基斯坦妇女。
这些图像可能会让我们大多数人胆颤心惊,但杜马斯却凝视着它们,然后不紧不慢地用油墨和帆布来重新诠释它们。
通过画笔的精心再造,跟现实中的惊悚恐怖相比,这些画面被赋予些许微妙的柔和。
《走出非洲》(Out of Africa):南非艺术家Moshekwa Langa画像,2006年作品,于杜马斯的个展《测量你自己的坟墓》上展出。(图:布鲁塞尔私人收藏/ Zeno X画廊/玛琳•杜马斯)
杜马斯也有大量的作品是描绘性的。她曾将色情照片,或男或女,作为反思裸体绘画的一个媒介,并曾提到,之所以采用这些批量印制的色情图片,是因为它们有着“无关乎道德的触点”,而这正是她的作品所要捕捉的。
当然,这些描绘性的画作都比较隐晦——有些含蓄,有些幼稚。但与色情作品相比,却着实很吸引眼球;另一幅表现死亡的画像《吻》(The Kiss),描绘《惊魂记》(Psycho)中珍妮特•利的头陷入浴室地板的情景。性和死亡——杜马斯总能让我们为之惊艳。
展览开幕前曾因作品图像过于色情暴力而受到太多阻碍,但最终还是如期而至。杜马斯作品的简洁与雄浑,以及她对绘画语言强大表现力的坚实信仰,都向观者证明,绘画依然能够以其特有的方式触碰社会的深层问题。
玛琳•杜马斯:《图像的负累》展览位于泰特现代美术馆,SE1区(020 7887 8888, tate.org.uk),截止5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