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法国蓬皮杜艺术中心于2019年二月到四月所举办的展览：《设计生命》（la fabrique du vi-vant/ designing the living，2019）为主要写作对象，记录一下所见闻的围绕生物设计/生物艺术/生物骇客方面的实践，与由此而来的初步反思。
《设计生命》（la fabrique du vi-vant/ designing the living，2019）
我想在这篇文章里面，“异化”不会作为一个概念直接地被讨论，但它所指向的经验与感受，会在文章里提到的作品和实践，甚至在文章之中都很具体地呈现：我们没有时光机器，我们无法取消一件事情或一些事情的发生，我们无可选择，欣喜或挣扎，接受在这个高度复杂和杂交的世界里面如此的一个总体事实——我们不断地曾经所是，不再所是，反复问我们何以所是，意欲何是，如何能是。 各种机制、话语、组织、知识、表征上的边界，既有每一个意愿着重新栖居（habiter）的行动的限制，也有其在手可用的材料。一切围绕着看似悬而未决、尚有未来的“认识型”开始，至少我们希望如此。
《设计生命》（la fabrique du vi-vant/ designing the living，2019）
我走在这个满是真菌、酵母，细菌、藻类及其他各种类型生物的空间里，心里突然涌现一个念头：如果这个时候所有的物料都倾倒出来，洒满这个人头涌涌的展览空间，策展人、艺术家和研究员会不会开始讨论如何预防源于生物艺术/生物设计展览的（人造）自然环境灾害？
蓬皮杜《设计生命》展览现场 图片来源：法国蓬皮杜艺术中心
首先，这个问题涉及我们如何重新想象与作为生命体的生物艺术作品的互动方式。这个问题其实已经在展览里被提出来，但是换了一个方式。 在展览手册里，巴黎高等装饰学院的研究员塞缪尔·布兰奇尼（Samuel Bian-chini）与巴黎八大的讲师伊曼努尔·奎因兹（Emanuele Quinz）合写的文章，就着重讨论了那些活着的、会消解的生物艺术作品突出的、对更专业和仔细的维护（maintenance）的需求；或者应该说是如何“照顾”。此时此刻、“手把手”的照顾，就像那棵在你我办公桌上多肉植物，看似很好维护，但是如果我们不用心照顾，总也不会长得靓丽。而你可以想象吗，以后我们所使用的灯、椅子、衣物、建筑墙面，等等的物体，都有可能需要我们像照顾植物一样去照顾了？
Tersa Van Dongen 的《电生命》（Electric Life，2018）
拥有生物学背景的荷兰设计师特尔莎·东根（Tersa Van Dongen）为此次展览做的新作《电生命》（Electric Life，2018）就是这样一组三盏需要我们去照顾的灯：三盏灯的支架连接着中间管型的电能供应源。管型的电能供应源装有从湖里提取、含有丰富微生物的泥沼，这些微生物在生陈代谢的过程里面不断往外释放出电子，为三盏灯的电能来源。灯身的设计参考昆虫的复眼形态，以另一种方式提示着观者/使用者它是一个生命体。每周添加一些自来水、营养素及醋，就可以维持它的“生命”。在此以前，特尔莎研究分别探索了微生物燃料电池及生物发光在家居用灯里的应用。
《菌丝座椅》（Mycelium Chair, 2012-2018）
同样，来自荷兰的 Studio Klarrenbeek & Dros 则展出3D打印活真菌而成的椅子《菌丝座椅》（Mycelium Chair, 2012-2018）及其他的3D打印真菌物。这个过程有点复杂：研磨就地取材的有机废料，用有机废料培育真菌，将研磨并培育了真菌的有机废料作为3D打印椅子的支架。分层打印的过程中混进由水、麻料纤维及木屑组成的间层。
《菌丝座椅》（Mycelium Chair, 2012-2018）
支架打印完成以后，几天内真菌生发，填充完成椅子，干燥以后，椅子打印所使用的材料都由真菌“粘合”着，成型于外的真菌会被一层薄的生物塑料覆盖保护。这个过程既利用一定当地的有机废料，替代了常用的源于石油的塑料，整个过程不需要融化塑料因而降低产热。椅子的“生命周期”过后，可降解成为肥料。
Marcos Cruz. Bioreceptive Concrete Wall, 2019. 图片来源：法国蓬皮杜艺术中心
第二，展览里面有作品属于生物骇客（bio-hacking）范畴的实践，其中更强调技术开源和所涉及的科学知识的可访达性（accessibility），与其他作品（项目）里的专利化行为，或科研机构前沿实验室团队的产出前提，有着机构层面上巨大的差异。而这个差异也至关重要：如果我们总在寻找变动之中重新栖居的切入点，我们作为个体在选择上的自由，需要怎样的条件作为保证？这又如何影响着对被期待的一个或多个尚未到来的“认识型”的讨论？
装满微藻的光生物反应器
在巴黎的XTU建筑设计团队展出的是装满微藻的光生物反应器（Algo Screen, 2019）。他们第一个与此相关的应用是2011年为法国农业部设计的大楼，希望借助这些光生物反应器将雨水、废水、垃圾和二氧化碳利用起来，为大楼产生能源。
XTU建筑设计团队的设计作品
XTU团队甚至为这个应用申请了专利。而这次展出的光生物反应器所选取的微藻，特别之处在于代谢后的藻类可用于化妆品或药物研发生产。他们设想着建筑可以“活”起来，更积极地、更具生产性地参与进人类社会的能量链。
XTU Architects, Algo Screen, 2019. 黄晓
展览中，关注建筑墙面的生物设计应用还有由马克·克鲁兹（Marcos Cruz）在UCL带领的BIO-ID研究项目《生物感受混凝土墙》(Bioreceptive Concrete Wall, 2019)。这次展览展出了八面由混凝土及软木做底、植满藻苔的板。板的多孔结构保证充足吸水成活藻台，基本不需要刻意的人工维护。旁边三块培养皿里的基质由电脑设计调控打印而成，上面培养的藻类光合作用所吸收的水分会被检测，属于该类型的生物混合材料项目准备阶段的产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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