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内地投资环境、木雕市场商机与东阳拥有众多雕刻人才等诸多优势的感召,1991年我只身一人从台湾来到东阳投资木雕事业。
我自13岁起正式拜师从艺,至今已走过了50个年头。回顾这50年的木雕生涯,最让我感悟快乐和成就感的是自己走出了一条如何传承和发扬传统工艺的路子。具体说来,就是运用东阳木雕传统技艺,吸收台湾和日本雕刻工艺的精华,开创“立体组合浮雕一条龙制作”,通过“设计——打坯——油漆——贴金”的工艺流程,最终形成具有自己特色的木雕艺术品,这一切都建立在纯手工基础上,讲究布局,严格把关。
关于“立体组合浮雕一条龙制作”,其创意来自我在台湾积累的木雕技能的理解,以及对东阳木雕巧妙运用产生的灵感。我发现东阳木雕丰富的表现手法很细腻,具有高超的雕刻技能,能够恰到好处地体现在一本雕的浮雕之中……倘以此为基础,再与我在台湾掌握的日本组合雕制作技巧有机结合,以当代木雕创作的现代审美观念和表现手法,便可创立一种“立体组合浮雕一条龙制作”,将有助推出新型现代木雕艺术品,如此又何尝不可?
2005年,日本兵库县《无量寿寺》为我提供了难得的机遇,让我有幸参加《无量寿寺》中贴金木雕制作工程。由此激发了我实施“立体组合浮雕一条龙制作”的计划,决心先从立体组合浮雕设计着手。此时我清醒地意识到:现代木雕的创作,注重体现传统木雕的细腻与高雅,但须结合日本独特的立体组合雕的表现手法,将设计确立的主题形象皆以柔感、劲感、飘逸感予以凸显,此思路要清晰,以便分出上下高低、前后左右,保持错落有致的组合层次。唯有如此,才能让打坯工人一目了然,心领神会,不落俗套。
“打坯”是“立体组合浮雕一条龙制作”的关键之一。如果把图纸设计称为“一度创作”,那么“打坯”就是“二度创作”。“二度创作”如何体现“一度创作”的灵魂,则取决于打坯工人对“一度创作”的充分理解。而其高超技艺的发挥还须保持对立体组合雕的认知和感悟,以至有效地利用空间,预留组合部分的各个立体方位,确保雕刻操作一一到位。
立体组合浮雕粗坯一旦基本成形,打坯工人在对其进行延续深化的整体加工过程中,切忌“劈材”伤肉,以防止一刀劈下失去肉感,而无肉感也就失去了浑厚感,失去了组合立体浮雕的粗犷大气、浑厚之魄。
凡组合立体浮雕的制作,要求打坯追求完美整体感,并考虑雕件的上下左右方位,包括多重交叉处的组合粘贴的牢结度。如一只“凤”在大型组合立体浮雕制作中,均会涉及凤身、凤头、凤翅、凤爪、凤尾、凤小毛等多层次全方位的立体交叉组合……因此,其打坯工人不仅要具备传统浮雕打坯的技能,还须具备灵活处理多层次立体组合结构的思路以及如何掌握巧妙衔接的组合技巧。
接下来的“修光”是对打坯工人完成的整体雕件加以尽善尽美的修饰过程。其修光制作要求非常高,须严守尽可能减少碎刀的原则,否则雕件油漆后的平整度缺陷会暴露无遗,表面出现高低不平。由于立体组合浮雕比较适应建筑木雕结构和大型木雕装饰,体量往往比较大,因此修光运刀既要流线清爽又要潇洒细腻,刀与刀之间的刀法也要力求果断清爽,保持圆顺饱满,不拖泥带水。同时,运用三角刀、小圆刀、尖刀,需特别讲究顺畅自如。修光的良莠将决定下道工序“油漆”得以完美收宫的关键所在。
立体组合浮雕的“油漆”制作,是“锦上添花”的过程。在其过程中,首先要将白坯雕件一经油漆就暴露出来的问题,加以弥补和修整。所使用的喷抢与传统漆刷不同,喷枪操作须灵活运用手腕,根据雕件不同层面不断调整喷枪漆量大小、风量和距离,对那些缝隙、旮旯及特殊部位还要随机调换喷枪型号,工艺要求十分严格。在立体组合浮雕的油漆制作中,打磨工序举足轻重,它吸取了台湾古老的指法运用和合理使用砂纸粗细的打磨技艺,还注重严守了日本那种不嫌其烦、不放过任何瑕疵的质量意识。其整个工序经历烧毛、打磨、浸泡、贴纸、底漆、又打磨、又底漆、再打磨、中漆、再最后打磨、面漆等系列过程。通过这一严谨的操作,达到油漆后的雕件具有饱满、润滑、光亮的效果,使雕件得以提升和美化。由此而为立体组合浮雕品的金箔贴押打下至关重要的基础。
“贴金”乃是立体组合浮雕制作最后一道工序。所谓“贴金”前采用的箔前上胶法,和中国古老的民间传统法相同,同属一种原始的手工上胶法。但箔押时民间传统法通行使用“按金”手法,而立体组合浮雕制作的金箔贴押则是采用日本传世的夹子夹贴,是利用手腕和手指相结合的一种双手并用的箔押方法,与中国民间箔押的那种“按金”手法相比,日本的这种传世箔押方法更具灵活性、操作性和有利提高作品的观赏性。
“立体组合浮雕一条龙制作”,是雕刻行业多种形式并存发展出现的一种模式,由其推出制作精良的作品,拥有大气张扬、浑厚饱满和飘逸夸张的风格,能充分展现木雕艺术的魅力,与人们分享。
从构思到着手“立体组合浮雕一条龙制作”,我为之整整钻研了近10年时间,虽然艰辛曲折,但乐在其中。以前只有日本人能独立实现的雕刻、油漆、贴金一条龙制作,现在庆幸我在中国大陆也做到了,值得令人欣喜和自傲,这个“自傲”也属于中国大陆雕刻界,同时也了却了我从事木雕业50年来的夙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