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刘英杰
《契丹风土歌》中有云:一春浪荡不归家,自有穹庐障风雨。这两句粗犷奇崛,气势不凡,颇能体现北方草原民族的特色。其 实在中华民族波澜壮阔的历史长河中,在一个无比富饶的北宋王朝之外,还有一个神秘的民族在北方与其对峙抗争,平分天下。它的名字叫做契丹,它所建立的辽朝 与北宋和平共处长达百年。契丹的历史早已湮没在历史尘烟之中,让后人难以揣度,而我们或可以通过这个马背上的民族特有的生活器具——皮囊壶,去追溯那些契 丹往事。
皮囊壶是契丹工艺品中极具特色的一个品种,与金银器齐名,常被作为辽代墓葬断代的重要依据。皮囊壶自然是壶的一种样式,因形如 皮革缝制的水囊,故名。后来,契丹人受汉人使用陶土烧制陶器的启发,也开始烧制陶制品。于是,就有了陶器皮囊壶,并且成为辽代契丹族特有的陶瓷用器。陶瓷 皮囊壶造型为扁体,直身,下部丰满,壶两面随形起线,如缝合皮革的痕迹,口部一端有直立的短流,中间凹下,另一端翘起与流口平齐,形似驼峰,两侧有圆孔, 可系绳提拿。陶瓷皮囊壶多施绿釉,在辽宁及内蒙古出土较多;也有白瓷者,为辽代早期产品。早期作品壶身较短,下部肥硕,因形如马蹬,故又称马蹬壶;中期以 后壶身增高,缝合痕也逐渐消失。
契丹族不同时期的陶瓷皮囊壶均体现其发展演变的历史,并跟随其疆域的变化而呈现出明显的断代特征。契丹 最强盛的时期,它的疆域曾经北到外兴安岭、贝加尔湖一线,东临库叶岛,西跨阿尔泰山,南抵今天的河北、山西北部一带。在此期间,中原地区通往西方的通路曾 一度被暂时阻断。以至于那时亚欧大陆中西部的许多国家都误以为整个中国都在辽的统治下,于是,契丹成了全中国的代称,皮囊壶也得以流传四方。笔者手中收藏 的几件辽代契丹族陶瓷皮囊壶精品,均为不同时期的代表之作,能够反映当时的文化特性和审美趣味。其中一件辽代凤纹白釉皮囊壶最为珍贵。契丹受到中原文化的 熏陶,同样也继承了中原文化中龙凤至尊的文化色彩。此壶形制优雅,釉色纯正,包浆漂亮,提梁及流口均有装饰,堪为精品。我们能够发现,瓷质皮囊壶有许多是 白釉的,一个原因是北方少数民族多尚白,另一个重要原因是受定窑影响,定窑精美的白瓷极受契丹人的喜爱。许多贵族墓和窖藏中都有白瓷器出土,一些遗址亦出 土大批白瓷片。所以据此可以断定,白釉皮囊壶大部分在辽早期,此凤纹白釉皮囊壶当属辽代契丹族征伐四方初创大业的巅峰之作。在笔者的藏品中,还有一件褐釉 皮囊壶和一对绿釉鸡首皮囊壶,因这类辽代陶釉皮囊壶属于当时的热销产品,也是平民百姓的日常生活器具,且造价低廉制作简单,很能反映当时的民俗风情。同 时,辽代釉陶发达,辽三彩器是继唐三彩后的又一独具特色的工艺品,不同于唐三彩的是,辽三彩主要用黄、绿、白三色,这也会影响瓷器的用釉,作为辽代釉陶的 代表,三彩皮囊壶自然也有不少精品传世。笔者有一件辽代三彩花卉纹皮囊壶,器形端正,纹饰精美,釉色干净,每每令我爱不释手。
公元1125年,辽被金所灭,一段波澜壮阔的契丹传奇就此落下帷幕,而历史不会忘记他们,我们从这些造型各异、釉色惊艳的皮囊壶中总会窥探到一些契丹历史的风流痕迹。
刘英杰(洛阳)编剧,作家,《文化收藏》杂志副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