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6年GuyFarner拍摄的碧姬·芭铎和毕加索随意地坐在艺术家工作室外的台阶上
狗仔队的纯真年代
英国画廊举办“碧姬·芭铎和狗仔队的起源”展览。50年前,一位叫做TazioSecchiaroli的意大利摄影师成为了新一代摄影师的代表。他是1950年代罗马威尼托大街上的摄影赏金猎人,也是狗仔队的鼻祖。费里尼在1960年的电影《甜蜜的生活》里塑造的名为Paparazzo的记者便是以Secchiaroli为原型,从此Paparazzo(狗仔队,又称为帕帕拉奇、拍拍垃圾)便大名不朽,而狗仔队伍也日渐庞大。“Secchiaroli激发了一种崭新的摄影美学的发展。”艺术经纪人JamesHyman说。他的画廊日前正在举办名为“碧姬·芭铎和狗仔队的起源”的展览,展出狗仔队的先锋人物们拍摄的碧姬·芭铎的照片,“当时有一群人都骑着他们的Vespa,在整个罗马追逐明星。”
Vespa流行于1950年代的罗马
上世纪中期,TazioSecchiaroli开着自己的Vespa摩托车整日游荡于威尼托大街,记录下情事、纵欲和飨宴。当时的罗马正是贵族、名流和好莱坞纨绔子弟聚集的国际之都。Secchiaroli有灵敏的嗅觉和锐利的双眼,可以将整个故事浓缩于一张照片上面。他创立了一种摄影的风格,此后成为一种泽及全球并持久不衰的流派的基础。
TazioSecchiaroli是狗仔队的鼻祖
满足饥渴的读图者
Secchiaroli是初期狗仔队的代表,他们从尽可能近的地方拍摄,有时用仰角,常常用耀眼的闪光灯。初期的狗仔队中有很多非常好的摄影师,他们刚经历了战争的洗礼——正是在战场上诞生了马格南摄影社。狗仔队的产生也正是以图片为主的杂志兴起的时候,随之诞生的是大批摄影读者,渴望着更多揭露真相的图像。
在这种新型的摄影作品诞生前,大众能看到的只有明星写真照。上世纪四五十年代的好莱坞肖像工作室深谙光鲜华丽的意义,他们的照片描绘了不食人间烟火、远离大众的偶像。
随着狗仔队的出现,公众见到了电影明星的私人生活,他们在大街上沉溺于风流韵事,玩一些蔑视道德的游戏。这些都是公众在此前无法亲眼见证的事,而今他们可以随意翻阅明星各种不设防的瞬间。而芭铎是狗仔队的天赐礼物,她可以随时随地为好照片提供大腿、屁股、胸部以及撅嘴挑逗的表情。
“在这些早期的芭铎摄影作品中,有一种纯真,”Hyman说,“在摄影师以及被摄者间有一种复杂的关系。芭铎通常意识到镜头的存在,她非常乐意让别人拍照。在这种关系间,他们共同塑造了一种崭新的女性形象和年轻人的时尚。”很快,无孔不入的狗仔队提供了全世界名人的私生活,窥阴癖成为现代生活基本而必要的元素以及无法剥夺的权利。
摄影师和名人的斗争
同时,一些更为具有侵略性的作品也产生了。Secchiaroli和另一位最臭名昭著的同行MarcelloGeppetti总是在不断搜寻新的角度,也开始和他们的明星猎物之间上演起各种小冲突——猝不及防的闪光灯,掀翻桌子,明星拂袖而去。Geppetti还是第一个雇用直升机追逐明星的狗仔队。他们深刻理解——就像他们21世纪的同行们所知的——小插曲(无论是自然发生的还是招惹来的)都可以成为好图像卖出大价钱。但就像Secchiaroli喜欢对他的拍摄对象说的:“有一天摄影师不会再追逐你们,你们得倒追摄影师。”
当然,明星们并不希望由诡计多端的摄影师任意决定到底要呈现正面还是负面形象。芭铎是幸运的,她总是很上镜,这意味着照片很少能影响她的声誉。比如说有一张照片是她穿着迷你裙正要走进伦敦一家饭店,她在包里翻东西,边上的男人露骨地盯着她的双腿。当芭铎的宣传机器通知媒体她会在1961年8月4日抵达罗马达文西国际机场后,PatrickMorin赴机场拍下了芭铎被簇拥者环绕的华美形象。但芭铎也没法防止狗仔队们捕捉到她企图自杀后离开医院的镜头。
这种纯真的关系并未持续很久,在1960年代早期,《每日快报》记者HarryBenson在英国保守党一次会议上注意到HughFraser爵士与他的妻子Antonia,还有Jellicoe勋爵、Hailsham勋爵一起向海边走去。他立即尾随前往并从远处拍下了他们在浴巾下脱衣服的不雅场面。据作家RogerHargreaves说,Fraser发现了记者并与之交谈企图唤起他的良知:“向我保证你不会把这些脱衣服的照片公开。”同时,Fraser又联系了《每日快报》的老板Beaverbrook勋爵,这位报业大亨的好奇心立刻被激发起来,他问自己的记者要来了所有照片,第二天保守党领导人在海滩上脱衣服的照片上了《每日快报》的头版。
狗仔队风云50年
如今,狗仔队的独家新闻都是经过长期蹲点、追逐、伪装得来的,有些还得靠挑逗、激怒被拍者,但Secchiaroli和早期狗仔队摄影师的影响还不绝如缕。当1980年夏天,戴安娜·斯宾塞小姐同威尔士王子日渐深入的关系被媒体泄露后,19岁的戴安娜被媒体的猛攻搞得措手不及。无论出入公寓还是进出汽车,她都被紧紧盯住。她和丈夫的婚姻最终在闪光灯的强光下土崩瓦解,之后的1997年,于一场试图摆脱尾随的狗仔队造成的车祸中,戴妃香消玉殒。
时尚和广告摄影现在继承了狗仔队摄影的敏感和尖锐。HelmutNewton、DavidBailey等人都曾在自己的作品中借用“偷拍”的手法。Bailey最近拍她的第四任妻子凯瑟琳,即制造了酒吧后面匆匆一瞥的效果,正如1963年Secchiaroli拍摄的芭铎,坐在酒吧卫生间的马桶上,如同一只困兽。
50年过去了,狗仔队的作品也发生了变化。偷拍的市场需求无法估量,大众的胃口也永不餍足。周复一周,《Heat》或者《Now》这样的杂志不厌其烦地刊登名流的丑照、体重变化、发汗的腋下、比基尼款式等等。最近的一张照片是好莱坞明星米莎·巴顿从一家精神病诊所离开。
“狗仔队作品的质量自(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来每况愈下。”Hyman说,“这些日子狗仔队只能从黑压压的脑袋顶上举着相机,然后祈祷拍到好料。而且现在大家都可以用手机拍下名人们然后把它们公开。照片不算好,主题也不怎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