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烟台博物馆收藏着一张象牙席,这张象牙席长2.05米,宽1.25米,重2.2公斤,是用象牙切割成宽三毫米,厚0.5毫米的细条,按照人字形纹理编织而成。
这种象牙席全国只有三张,有两张在故宫博物馆,一张就存放于烟台市博物馆,这是广东进贡给皇帝的贡品。
1963年,山东烟台解甲庄一位农妇的私密传家宝被前来讨水的文物专家看上,欲以500元巨额购买,经惨遭拒绝。
这件宝物是什么?竟然值得专家这么上心?
五百元的国宝
在烟台有一个丁氏家族,这个丁氏家族在当地可以说是最大的家族之一。
早在嘉庆年间这个家族里就出现了第一位进士丁元鹏。他也是丁氏家族繁荣昌盛的第一人。
后来丁家非常重视教育,家族里有优秀的子弟,就让他们去做官,不太优秀的就让他们经商。
这样一来,家族里做大官的人,可以保证家族的商业不会受到坏人欺负,自己家的商队也有人保护;
家族中有钱之后就可以用这些钱保证做官的子弟生活富足,不至于去贪污受贿。
到光绪年间,丁家已经有了“丁百万”这个称号。在光绪年间,丁家创办了“西悦来”这个商号,业务遍布大江南北。
而且丁家的当铺在当时是质量的保证,从来不趁人之危、趁火打劫,也不克扣客户,因此受到了很多人的信任。
再加上丁氏家族朝中有人,很快就得到朝廷赏赐的“龙票”。
这证明皇帝同意这个企业经营这项任务,在当时,获得龙票是至高无上的荣耀。
宣统皇帝刚刚宣布退位的时候,很多太监都把紫禁城里的奇珍异宝偷偷地拿出来卖。
有一个祖籍山东的太监就偷到了本次故事的主角——象牙席,回到老家烟台。
这个太监并不是等闲之辈,他负责管理慈禧太后的卧具。
慈禧太后生活腐化奢靡,到了夏天每天都要躺在这张象牙席上睡觉,为的就是图这张象牙席清凉解暑。
后来慈禧太后去世,这个太监也失去了自己的职位。
他早就预料到慈禧太后死了之后自己的地位会受到动摇。
为了给自己留好后路,他偷了大量慈禧太后随身的珍宝,其中就包括这张象牙席。
这个太监就把象牙席送到了丁家的当铺进行典当,想要换几个钱回老家养老。
丁家当铺的掌柜一眼就看出来这件东西是非凡之物,再结合男子的口音,考量很有可能是宫里出来的。
但那时宣统皇帝已经退位了,皇宫里出来的也无所谓,大掌柜就用10根金条换下了这张象牙席。
从此这张象牙席的主人就成了丁氏家族。
丁家的末代族长丁树桢,崇尚享乐,毫无投资头脑。再加上清朝末年,天下大乱,丁氏家族的高官大多都是清朝政府的官员。
中华民国建立之后,丁家在朝堂上已经没有立足之地了。
而且乱世期间各地土匪多如牛毛,丁家的商队十回有七八回遇到土匪。
很快,丁家的生意一天不如一天。
再加上民国时期苛捐杂税甚多,丁家很快就只能维持住烟台城内的产业。
为了保护自己家为数不多的家业,丁家只好对烟台的各级官吏曲意逢迎、小心侍候,不敢有丝毫怠慢,予取予求,也从来没皱过眉头。
有一天,烟台税务局孙局长照常到丁家来打秋风,孙局长虽然在丁家经常白吃白喝,但是也给丁家帮了不少的忙,为人有些贪婪,却算得上是一个拿钱办事的主。
因此和当时的丁家家主关系比较密切,两个人也不避嫌,直接在内室饮酒谈笑。
酒酣耳热之际,丁家家主拿出象牙席来炫耀,结果被孙局长一眼就看中了。
丁家家主追悔莫及也没有办法,最终孙局长以200大洋的价格从丁家手里买来了这张象牙席。
后来这张象牙席就传到了孙局长的女儿孙秀英手里。
到了1963年,烟台地区博物馆成立了,馆长带着人到烟台各地去搜寻文物。
那时候没有汽车,两个人骑着自行车在乡间土路上走得口干舌燥,到一户农民家里讨水喝。
这户农民就是孙局长的女儿孙秀英,两个人喝完水道谢过后,正准备离开,结果看到孙秀英捧着一张白色凉席,正在往床上铺。
两人一看这张凉席,洁白如玉,光泽如新,一看就不是等闲之物。便问孙秀英这张凉席500块钱卖不卖。
在那时,毛主席的工资也只有一个月400元,普通农民之家一个月5块钱就能让每个人吃饱。
500块钱可以让一家人生活无忧好几年。
但是孙秀英一听就生气了:“好心好意让你们喝水,你们竟然盯上我家的凉席,给1万也不卖,快走快走。”
不过虽然孙秀英嘴上这么说,但是当馆长给孙秀英讲解了文物保存不善就会损坏的道理后,孙秀英不由地对凉席在家中的保存条件感到担忧。
这张象牙席由于长期使用,已经不如父亲刚刚从丁家手中买来时那样美观了,与其毁在自己手里,还不如捐献给国家。
于是孙秀英便对馆长说:“象牙席在我手里只是一张普通的凉席,捐给国家却能够更加妥善地保存,这是我父亲留给我的东西,希望你们能够一直把它保存好。”
为了感谢孙秀英的无私捐献,专家们奖励她500元现金和一张奖状。
象牙席是如何制作的
象牙的质地坚硬,成分和骨头相似,根据产地不同分为非洲象牙和亚洲象牙。
非洲象和亚洲象不一样,非洲象不管是雌雄都有很长的象牙,但是亚洲象只有雄象才有象牙。
所以亚洲象的象牙珍贵,中国的象牙艺术品几乎全是亚洲象的象牙。
早在河姆渡遗址中就出土了大约7000年前的象牙制品,可见中国自古以来就有把象牙雕刻成艺术品的传统。
到了清朝,象牙艺术已经发展到了巅峰。
康雍乾时期,仅仅是外国献给中国皇帝的礼品中就有很多象牙,国内的象牙也可以通过广州向内地售卖。
再加上云贵总督也会向内地提供象牙,象牙的来源增多,再加上清朝贵族的喜爱使得牙雕技术迅速发展,并且逐渐分化为宫廷和民间两种体系。
象牙席就是清代广州官员献给皇帝的贡品之一。
这张象牙席是雍正时期制作成的。根据史料记载,同样的象牙席有5张,但是目前只问世了三张。
两张收藏在北京故宫博物馆,一张收藏在烟台博物馆。
时至今日,这张象牙席仍然平整光滑,摸上去手感柔软,并且收卷自如富有弹性。
象牙编织是一种非常独特的技艺。清代的工匠们将象牙劈成细丝,磨光之后再编制成作品。
又长又硬又脆的象牙,在人们的印象中是无法编织出一张柔软的凉席的。
但是这种象牙通过用特殊的药水浸泡,再根据象牙的纹理剖成薄片,最后就可以编制成凉席了。
想要把一根长长的象牙做成雕刻品,利用率只有百分之40左右,但是如果将象牙劈成细条编织凉席,象牙材料的利用率只有不足10%。
再加上象牙本身是脆的,在销售薄片的过程中会断裂,所以只能在温和湿润的南方制作。
就算是在南方也只能在每年特定的几个季节才能够制作出来,制造一张象牙席所使用的人力物力简直难以想象。
雍正作为一个非常节俭的皇帝,虽然很喜欢象牙席的清凉干爽,但是得知制作象牙席的不易之后,还是下令停止了象牙席的制作。
皇家收藏的象牙
虽然雍正皇帝下令禁止了象牙席的制作,然而他的儿子却没有听他的。
乾隆皇帝在位期间,广东还在向皇帝进贡象牙席。
广东牙雕技术的工艺巅峰,并不只是在这个物件上。
而是大名鼎鼎的鬼工球。
这种鬼工球工艺要求极高,在1915年巴拿马万国博览会上,广东牙雕大师制作的24层鬼工球夺得金奖。
不但如此,象牙编织工艺还被应用在了扇子上。
有很多象牙的团扇,都被送到了宫里。
这种扇子上的象牙比头发丝还细,并且编织难度更大。
在故宫有一件象牙丝编织玉堂富贵图宫扇,这把扇子的两边镶嵌玳瑁,由细若发丝的象牙镂空编织而成,上面还画了牡丹翠鸟等装饰,色彩非常丰富,工艺很是细腻。
在烟台博物馆里还有三件象牙艺术珍品和象牙席一同展出。
第1件就是清代八仙韩湘子摆件。
这件作品使用的是整根象牙。
借助象牙的形状雕刻出一位年轻公子的形象,这就是八仙之中的韩湘子,不仅传神,而且这个作品是用很多雕刻技法合并而成的。
第2件珍品就是清代象牙。
这件象牙制品表现的是周瑜打黄盖。
场面非常宏大,整个画面分为上中下三层,中间是周瑜,身着铠甲。旁边是诸葛亮,手持羽扇,下面则是士兵压着黄盖。
这个摆件雕刻得非常细腻生动。由于历代收藏者都非常喜欢这件作品,因此这件作品已经产生了包浆象牙,也变成了淡黄色。
第3件作品就是雕刻了5头象组成的象牙桥。
五头小象,姿势不一,形态生动。
保留了象牙自身特点的同时,也将5头大象的动作神态,甚至面部表情都表现了出来。
可以说是不输于象牙席的绝世珍品。
象牙艺术品的现状
象牙作品非常精美,广受人们的喜爱,但是我们要注意的是,象牙作品背后是无数只被屠杀取走牙齿的亚洲象。
若干年来,成千上万只大象被猎杀之后缺牙死亡。
好在2018年,我国已经全面停止象牙交易,任何渠道获得的象牙和象牙制品都不能进行交易。
不过现在市面上出现了很多用猛犸象牙雕刻的工艺品。
由于猛犸象是古脊椎动物,生活在北方严寒地区,保存得都非常完整。因此在西伯利亚和阿拉斯加的冻土层中都有很多完整的猛犸象。
现在猛犸象的象牙可以作为象牙的代替品,用于交易。
但是这种象牙表面被时间侵蚀呈现褐色,手感也较为粗糙,加工的过程中更加脆弱,容易老化,品质低于象牙。
再加上猛犸象牙的数量毕竟有限,而且不能再生,所以这种原材料也会逐渐地减少。
这样也好,毕竟只有人类才会把其他动物的身体部位用来加工并且把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