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天平除三害连环画
看到“第五届架上连环画展”的参展作品时我是非常激动的,我们努力了十年,终于有了回报,参展作品数量之多、质量之高,都是十年之最。连环画在延安时期就肩负着思想引导与传播的历史担当,在1949年后,更是受到党和国家的高度重视。创作机构逐渐建立和规范,创作队伍也不断壮大,文化艺术精英汇聚到连环画创作团体中,在各个历史时期都发挥了重要的作用,留下了许多经典作品。
但是到了上世纪80年代末期,由于国际和国内的形势变幻,连环画似乎走向了没落。是时代的发展必然导致连环画的消亡吗?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很长时间,特别是当我发现,当年一起创造了连环画辉煌时代的优秀画家们大都不再画连环画了的时候,我内心是非常失落的,也非常地不甘,我不甘心这么好的艺术形式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我们提出“架上连环画”这个概念的时候,是2007年,此时连环画已经沉寂了快30年了,我们当时想的就是换一种呈现方式,看能不能吸引新的创作者和新的读者。毕竟连环画是一种大众艺术,如果我们通过自我调整来满足大众因时代发展而改变的审美需求,连环画或许会有转机。后面的事情大家都看到了,“架上连环画”一发而不可收,规模越来越大,参与进来的年轻人越来越多,到今年的第五届架上展,我们共收到了876套作品,7008幅画。更让人欣慰的是,在这么庞大的作者群中,70后、80后、90后占到了62%。这是我十年前最希望看到却又不敢想象的情形,在复兴连环画的长征路上,竟然这么迅速地就有了这么年轻和强大的队伍!
连环画是多么需要这些朝气蓬勃的年轻人!为了这个目的,从第三届架上展开始,我们就把工作重心向高校倾斜。第三届架上展是第一次面向全国征稿,当时真担心稿件数量不够多、质量不够好,撑不起一个全国性的展览。我们把能想到的人都联系到了,把自己的学生和老师都发动起来,把散落在社会上的优秀作者召集起来,总算是把展览办得还像那么回事,也有了一定的社会反响。
令我们没有想到的是,这反响产生的蝴蝶效应,竟然那么强烈和广泛。到第四届架上展的时候,不但有全国各地的艺术高校加入到我们的队伍中,许多地方文化机构也成为我们强有力的支持。
筹备第五届架上展时,我们已经可以底气十足地给展览规格定为“学术品牌展”了!全国巡展的场次也增加到了十场!“架上连环画展”不但得到了业内同仁的肯定,也被广大群众喜爱和接受,这里不光有老读者对连环画难以舍弃的执念,更有年轻一代对这一传统艺术的新形式的认可。
去年我们申报了国家艺术基金的青年连环画创作人才培养项目。招生启事一经发布,真是一呼百应,全国几百人报名,最后因为名额有限,只得艰难地选出35人。这些学员大都来自艺术高校,受过专业美术训练,并有一定的插图和连环画创作经验,更重要的是,他们和其他积极参与连环画创作的作者一样,都热爱连环画,都愿意为连环画付出心力!
我画《地球的红飘带》和《长征·1936》的时候,曾经数次重走长征路,这份事业带给我的神圣感,驱使我为之奋斗终生。常言道,“热爱是最好的老师”,我希望我们的年轻作者能够怀有同样的虔诚与热情,投身到连环画事业中。连环画可以是大有作为的广阔天地,它带给我们的不仅仅是艺术表达上的成就感,还有精神上的自由抒发。我相信这些热爱连环画的年轻人能够体会到这种愉悦,并且对连环画事业满怀敬畏。所谓不忘初心,就是始终像童年时喜欢用画画来讲故事的那个你,毫无杂念地沉浸在创作中。
我在许多场合都说过,繁荣连环画,就要有强大的青壮年队伍。这支队伍要团结得像一个人,为着同一个目标而努力,让连环画能够在时代的洪流中稳步前行;而这队伍中的每一个人,也应该像一支队伍一样坚定和顽强,守得住连环画这块阵地,并用理想的光芒照亮这阵地。
当年红军长征过松潘草地时,那泥潭死水上的每个草团,都在海拔3700米的高寒地带顽强生长了百年甚至千年。战士每踏上一个草团,都要先掂量它所能承受的重量,但最终还是走出泥沼,并被历史铭记。今天的学术品牌展是连环画万里长征的一个小小胜利,但我已经有足够的信心去展望明天的辉煌了。(作者为中国美协连环画艺委会主任、中国人民大学美术学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