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中国当代艺术史来说,“黄锐”是一个绕不过去的名字。
“星星美展”,“798艺术区”,“黄锐白云馆”……这些具有先锋艺术意味的名词与黄锐都有着千丝万缕乃至血脉相融的关系,他满怀朝圣般的虔诚投身于艺术探索,数十年倏忽而过,从未放弃。
解构与重建——执着的先锋艺术探索
黄锐分别于1979年和1980年各举办了一届“星星美展”,后又于1989年在香港举办了 “星星十年” 纪念美展,而“星星美展”被艺术界资深人士认为是中国当代艺术的发端。不管主流媒体是否承认,都无法改变这一当代艺术发展史上的事实。
作为先锋艺术的探索者和践行者,生于新中国初期的黄锐在经历众多“革命运动”之后,开始尝试把荒谬、严肃与纯粹集于一身的艺术表达形式。开始于2002年的北京“798”大山子艺术区的倡导乃和示范性的引领都是这种尝试的结果。他把艺术的纯粹性与商业性近乎执拗地融合在一起,把原本只是废弃工厂的“798”从被拆迁的命运中解救出来。众多艺术家通过精心改造和心血的倾注赋予了“798”先锋艺术的无穷魅力。
这种跨艺术形式的先锋化实践解构了传统,体现了黄锐在历经艺术沉闷期后的特立独行的创新性。但这种特立独行并非哗众取宠,其内蕴深厚的哲学意味为他的探索作了强有力的支撑。
“798”因当代艺术和前卫的生活方式闻名于世,它已经成为了北京都市文化的新地标。但艺术与商业相生相克,它的发展并非一帆风顺。后来,黄锐不得不另寻他处拓展自己的艺术探索。
于是,他选中了“环铁”地区的一块3000平米的地块儿,请来荷兰设计师Neville Mass帮忙设计,花费10年时间在那里建起了自己的艺术工作室,取名“黄锐白云馆”。
黄锐白云馆——艺术空间的成熟之作
作为艺术家的黄锐,认为黄锐白云馆是他最好的空间作品。
从当年创造“798”开始,黄锐一直在通过一种独特的空间语言,结合绘画、雕塑等多种艺术形式,完成自己的艺术理想实践,“黄锐白云馆”作为一个多维艺术空间,凝聚了时间、空间、历史和哲理思索,成为黄锐的成熟之作。
历史如何在空间中生动,黄锐做到了。时间循环的再现进入了他的空间现场,他用的建筑材料都是历史材料:明清两代的砖,拆迁下來的清代四合院甚至恭王府的木结构、石料。光是清代的砖头就使用了20万块。这些材料拉来自那些曾经辉煌的历史庭院,它们是漫长的北京生活史的见证。
黄锐白云馆创造性的搭建和组合突出了自然情调,使老旧材料自然地在历史情境下生长和呼吸,幻化出超越时空的艺术感受。
黄锐已经实现了他庭院八景计划中的“天池、地池,龙门、虎门,风亭、云亭”。 计划中的“蛇居、鸟居”还在建造。此八景均来自八卦的传说,黄锐通过无声的建筑语言与古代圣贤展开了对话。
空间中没有一处角落不是方正的,也没有一处单独结构不是对称的,但在整体结构上反对称,非均衡,另具一种禅意的阐释。黄锐像一位天目洞开的觉醒者那样经营他的禅院,以深不可测的易经或八卦幻化出无穷的可能性。也许正因为如此,黄锐才获得了创作上的自由,建筑的生命也随之鲜活起来。
白云馆的设计顺应东方的伦理与哲学思考,时间与空间的交织体现有无相生的轮回,看似非实用的空间提供想像的驰骋,隐藏着更高级的用途。
北京的许多皇家名园已进入世界文明遗产名录,但还没有一片由艺术家和文人打造的绿色园林——黄锐白云馆堪称先例。
最近,黄锐正在同“中间建筑”合作制定“环铁综合公园创意方案”,他下一步的梦想是把这里打造成一个不同于“798”的个性独具的艺术区。
永不妥协——艺术祭坛上的殉道者
黄锐用自己的方式维系着自己近乎孤独的艺术探索。
从“星星美展”到“798”和黄锐白云馆,有成功,有遗憾,也有失败和无奈。但黄锐不会停止自己对先锋艺术感受的追求,并且在苦行僧式的探求中日渐走向成熟。
作为艺术上富有哲思的探索者,黄锐前卫、脱俗,利用历史的、反讽的、哲理的等等多样化的形式表现自己的艺术主张。但他并不封闭,更不主张脱离社会发展主流。比如,他不看好宋庄,他认为宋庄太偏远,近乎世隔绝,“躲进小屋成一统,对城市里发生的各种急迫问题来不及反应,这对艺术家不利”。
黄锐坦言,中国需要更多的像“798”那样的艺术区,艺术需要更多的关注和扶持,需要更宽松的生存和发展空间。他认为,在中国做艺术,不一定非要追求安定,但对于北京的大部分艺术家来说,他们需要某种归属感。
但北京发展太快了,急速扩张的城市规模挤压了个性化艺术发展空间。“798”曾处于拆迁边缘,于惊险中得以幸存。但“黄锐白云馆”是否有那么幸运呢?说到这个话题的时候,黄锐面色凝重。一个艺术家不可能掌控一座城市的发展方向,同样也无法保证自己过于个性化的工作室不会被“规划”和拆除。
但可以预见的是,如果“黄锐白云馆”将被拆除的话,参加过今年五月份在那里举行的春季晚会的中外艺术家们肯定会扼腕叹息。在他们眼里,那是一座开放性的杰出的艺术建筑。
黄锐直言不讳,说自己不喜欢拆迁,他用自己的方式执着地反对拆迁,他曾说:“要抗争,社会问题,是我们永恒的艺术主题。”黄锐知道自己没有足够的力量制止那些拆迁毁灭文化记忆,但他决不妥协,仍然执拗地他用自己的智慧和方式尽可能地把它们保留了下来。
黄锐怀抱着自己的艺术探索,在冷静和焦灼中前行,带着殉道者的倔强与悲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