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德镇的匠人们常说一句老话:一方顶十圆。意思是:一件方形的瓷器,能抵过十件圆形的瓷器。可见求圆较易,求方艰难。
雲青坊 余寅窑粉彩山水四方花瓶
有人说:既然“一方顶十圆”,那方形的瓷器岂不是应该是比圆形的更加贵重?可从近些年的拍卖市场上看,元青花萧何月下追韩信梅瓶、元青花鬼谷子下山图罐、明成化斗彩鸡缸杯等等,这些上亿的价值连城的瓷器,都是圆形而不是方形的啊。
元青花萧何月下追韩信图梅瓶
其实,判断一件瓷器的价值,需要综合多方面的因素,比如它的历史年代、文化价值、工艺制作难度、数量等等,而“一方顶十圆”这个说法,则是单从工艺制作难度上来讲的。
圆形瓷器,比如我们常见的瓷碗、瓷杯、瓷盘、瓷罐……都可以通过陶车拉坯来实现,熟练的工匠一天可以拉成许多,等坯阴干之后,再经过利坯修坯,上釉上彩,就可以入窑烧了,整个过程相对比较直接简便。但是方形瓷器就不一样了,因为目前还没有人能从陶车上拉出方形的坯来。
圆形瓷器拉坯过程图
那么,方形的瓷器要怎么做?只能是一块一块地做,然后把它们拼接起来。比如做一件方形的瓷盘,需要先把陶泥碾压成板状,待泥板干到一定程度后,按所需的块数和尺寸切好。接着在底板上涂上泥浆一块块进行拼接,拼接的时候既要保持紧压感,又要控制好力度不让器物变形。等完成拼接后,晾干到八九成,用刀片将方盘四周修平整,坯体就算完成了。
方形瓷盘做坯过程图
在这过程中,稍干的泥板可以用作拼接器物比较挺直的部位,比较湿软的泥板可以用扭曲、卷和等方法做出其他造型。
雲青坊 余寅窑墨彩开窗山水四方花瓶
带有卷和感的轮廓
雲青坊 青花缠枝莲六方茶叶罐
单单是成形,就需要这么多步骤,再加上后期的上釉,绘画……这些必备步骤,整体繁琐程度,可想而知。尤其在最后烧制的时候,还有可能出现各种原因造成的变形,这样叠加下来,难度就更大了。
黄地墨彩花卉纹四方花盆
所以景德镇的匠人们才有“一方顶十圆”的说法,这像是匠人们的内心表达,带着一种“方器虐我千百遍,我待方器如初恋”的无奈感受,可能也有对几经辗转却还是没烧成的方器的惋惜,有对浴火重生烧成的方器的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