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如铁壁的地堡美术馆(Photo_©Jerry Chen)
攀爬在美术馆上的地锦枫藤(Photo_©Julie Ting)
10月初,柏林的弗尔睿典藏美术馆(The Feuerle Collection)旁笔直的行道树,从青黄到明黄,从碧绿到藤黄的树叶,地上铺满了层层叠叠卷起的枯黄落叶,捎来了秋天的信息。
步出坚如铁壁的地堡美术馆,所有人都有些失语,大家还需要一点时间去整理刚才到底经历了什么。
在灯光下,奇异的火红地锦枫藤,攀爬在美术馆后方的别馆,覆盖了坚硬而粗犷的碉堡堵墙,色彩鲜艳欲滴得几近不真实。
秋天的柏林着实缤纷。
The Feuerle Collection美术馆(Photo_def image©The Feuerle Collection)
就在美术馆届满一岁时,期待已久的“品香室”终于正式对大众开放,整个美术馆经由Mr. Feuerle的当代香席仪式才总算完整了。
谁能想到,千年的中国文人品香香席文化复兴之路,竟然是由远在欧洲的弗尔睿典藏美术馆所开启。
弗尔睿典藏美术馆是一个完全不同于我们熟知的所谓“博物馆、美术馆”的概念。
创办人德希雷·弗尔睿(Desiré Feuerle)给你的是一个绝然不同的世界,一个由他策划出来和你对话的艺术世界。
Gesamtkunstwerk
弗尔睿典藏美术馆创立的宗旨和最基本的构想,就是创造一种“总体艺术”(Gesamtkunstwerk)。
也就是说,它将打破传统只是将艺术品陈展示的方式,而是要进一步移除文化、年代、与过去和现代之间的各种藩篱,并引领观赏者经由感官知觉,用全然不同的方式去体验艺术对其性灵的感动。
艺术品本身将不再带有任何人为的标签,而直接与观赏者的性灵对话,并将参访者带进另一个精神世界。来到这个混杂有来自不同文化的古代与当代艺术品的精神世界空间,观赏者将完全忽略每一件单独艺术品的年代或重要性,而是让所有这些艺术品直接对应观赏者的感受,进而创造出一幅全新艺术作品。
在这种感动之下,当代艺术作品将没有时间性,古代艺术作品也一变而成为当代艺术,两种截然同的艺术作品融合唯一,进而创造出一种全新的想象感受。
这也是我个人一向秉持的理念,将所谓当代、现代、或古董的定义视为无物。
不同的文化可以创造类同的感受,这或许相悖于古典的观点;但是想象当你凝视一件艺术品和你完全没有预期到会与它交错并置的其他艺术品同时出现在同一空间,或者与之并列的艺术品甚至破坏整个和谐性时,也许能创造出一种以全新视角来体验艺术的经验。
——德希雷·弗尔睿(Desiré Feuerle)
东方艺术与西方艺术交织在美术馆中,形成激荡与互动。
(Photo_def image©The Feuerle Collection)
两千年的中国品香文化
品香文化是中国古老的传统之一,可上溯至2000多年前的汉代。
品香艺术一直是专属于文人雅士、高僧、皇亲国戚等,习静参悟的性灵活动。
弗尔睿典藏美术馆不仅是第一座以中国品香文化为主题的艺术美术馆,更是全世界唯一将品香仪轨引进作为一种美术馆策划的艺术活动,其将环绕于美术馆原已收藏的其它古典及当代艺术作品之中。由收藏家、弗尔睿典藏美术馆之创办人德希雷·弗尔睿亲自策划。
弗尔睿典藏美术馆陈列的中国石头家具。
(Photo_def image©The Feuerle Collection)
早在汉代,香料就被广泛应用在熏衣燎室,礼佛熏制,以及文人雅士和皇亲国戚的习静参悟等休闲活动。佛经对香大加推崇,佛教礼仪中处处用香。供奉以香为首,僧人诵经以打“篆香”来计算诵经时长。
随着佛教东传,香事也传入日本,并一直保持至今。
考究的品香仪式会使用各样特为香事设计的器具,这些器具随着时代的变迁演化:如宋朝时期(960~1279年)使用的器具大部分以瓷器为主,明朝(1368~1644年)喜好宣德铜炉,而清朝(1644~1912年)的品类则非常丰富。
唐代香事之所以繁盛,与当时贸易的繁荣、佛教的传播、强大的经济基础及中外各国密切交流等因素密不可分。历史上海上丝绸之路的成形,极大地促进了香料贸易的发展,各种名贵香料纷纷涌入中土。
高逸图(局部),此图为唐孙位《竹林七贤图》残卷,高士身旁放有香炉,静处山水间品香。
唐朝使用的香料涵盖沉香、樟脑、苏和香、丁香、龙脑香等。其中“沉香”被认为是进口的名贵香料之首,广受唐代皇室们所追捧和喜爱。隋炀帝(569-618)堪称奢华之首,史书上甚至有他夜焚装满整车沉水香的记载。
宋朝时期,中国使用香料的风气达到了顶点。贵族将香事视为闲馀雅事,并设立品香室举行仪式。宫中更特别成立了“香药库”,设立官员专门掌管香药进口事宜。
南宋 李嵩《听阮图》。此图园中高木奇石,枝叶掩映翁郁,树下士人持拂闲坐于榻上,左腿盘起,聆听拨阮演乐并赏古玩。旁有仪态娇美仕女,焚香、拈花、持扇随侍。
明 陈洪绶《高士论道图》,聚而论道,中间围着一缕清香。
上行下效,宋代文人雅士也盛行使用沉香。他们作诗填词要焚香,抚琴赏花要焚香,宴客会友、独居慎思都要焚香。明、清时期,喜欢沉香的人更多,上至宫廷,下至平民百姓,闲居时都非常流行玩香、闻香。
传言早在宋代,便有“一两沉香一两金”的说法。即使至今日,上品沉香的价格仍然是世界上最贵的天然原材料(1克沉香的价格超过6500欧元)。
沉香的形成非常不易,并不是所有的沉香树都能够结沉香,由于年数短的香树树脂腺不足,一般只有数十年以上的香树才可能形成沉香。
其过程是沉香树受到伤害时(动物的利齿,虫蚁的啃噬,雷电的劈打,甚或是人类毫不留情的刀砍斧凿),流出膏脂自我保护愈伤,同时在特有的真菌作用下天然形成的香结,并经过数月沉淀后才最终成形。
品质越高的沉香,需要的矿化时间也越长,如奇楠沉香可能就需要千年才能形成。
香室文化在柏林
品香室的构想缘起,大约6年多前在台湾,一位对我非常重要的朋友Jerry Chen(陈仁毅),他是世界非常知名的中国文化、艺术品的专家及收藏家,在我的收藏中给予我很多的帮助及启发。他首次邀请我参加了香席,我被这深邃的文化之美所触及,而根植在我的内心。进而生起了在美术馆中设置一个品香室的计划。
在中国品香仪轨所蕴涵的深邃艺术性是超乎想象的深奥复杂,而欧洲对此无疑地是所知甚少。我个人就是亟于想要将这种既美丽又古老的精致仪轨以既真实又现代的样貌,分享给西方世界。
——德希雷·弗尔睿(Desiré Feuerle)
如弗尔睿所说,品香室的设置缘起,主要是为了与西方分享独特的东方文化,并与美术馆的联觉概念相辅相成。
各个国家、各个朝代的艺术品在美术馆内完美交融。(Photo_def image©The Feuerle Collection)
精巧微妙的展出设计,使这些来自各地、经由历史淬炼出的文化重新交叠,并赋予各个细致高雅的展品一副全新的样貌。
左:设计师:约翰·波森(John Pawson)© Cindy Palmano
右:美术馆主人Désiré Feuerle
左:德古·春在,陈国凡(Degoo-Chunzai,Kevin Chen)
右:知名中国文化专家顾问:陈仁毅(Jerry Chen)
除了是目前所有美术馆中的唯一创举,更是收藏家弗尔睿个人策展研究的里程碑。也是中国制造业与西方建筑、设计之间前所未有的合作经验。
为此,约翰·波森(John Pawson)与知名中国文化专家顾问陈仁毅(Jerry Chen)及中国木器家具制造业德古·春在(Degoo-Chunzai Workshop),联合设计制作了专属的“品香桌”。
品香桌设计图
品香桌由德古·春在(Degoo-Chunzai)精选珍贵硬木,历经一年多时间完成打样(Photo_©氓卡)
品香桌成品(Photo_©氓卡)
品香仪式中会藉由珍贵的沉香,探索气味、感官、人类灵性以及自然界之关联,并以此展露中国文化的博大与精深。
品香室的设置规划以联觉式展现方式,更完整地展现交错并置、呈现古典与现代相互激荡。
这种创作与布置形式,同时也应和着德国“总体艺术”的审美形式与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