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笔作书,大致不越三个生理环节:一是直接执笔的手指,二是腕,三是肘—当然也还有手臂。也许再扩大了说,当写壁案大书时,连人的身体、膜、背都会有运动,不过这毕竟太泛泛,且技巧特征也叼屯太明显,可以置而不论。
手指直接控制笔,如在执笔一节中所述,它应该是最具有技巧性格。抓压勾格抵,再加上导送,无不是五指协调动作而成。但手指直接控制力最强,其活动范围却最有限,因此只有在写小楷时才会有全凭运指的情况。稍大些的字,仅仅是指就难以应付了。
运眺向来被.提得很神秘,以为其中有什么不二秘诀。手腕的上下左右的翻转摇动,也的确可以强调节奏、调正笔锋,并成为运指的一种支排。这是它有益的一面。但它也有局限:只能写中楷之内的尺寸,一旦写大字,连竹都要运动,仅靠手腕的翻侧显然是不能敷用的。时人对运院奉若书法唯州秘诀,我以为大可不必。与运指相比,运碗并没有更特殊的技巧要求。
运肘的问题比较简单。因为大字须放开写去,肘一般不靠桌,作书长时悬肘,一般人会觉得手钟酸痛持笔不稳,但一习惯了就反而有纵摘自如之感。悬肘的关键即在于练就一襄控制的功夫。悬空则灵活,无论线条走向何处,肘总能作相应跟上并将力送到。作大字或行草,它是第一要过的关。
指、眺、肘三者相比,运指的要求最高。它需要绝对的和谐,动作协调自然使技巧产生一定难度。腕的协调主要在于翻侧摇动,相对于指的技巧已在难度上略有下降。到了运肘,则技巧的复杂性已荡然无存,但在控制能力上却更强调了。三者之间的关系,是越细腻越精巧的技法在活动范围中反而最受限制。
但这种又指、腕、肘的要求也会有例外。比如运指,一般要求是协调,同时还要能倾注笔力,即所谓指实掌虚之说。但包世臣抽要管随指转,笔在运行时依方向变化而将笔杆转动,如此说来,何言指实?再如运碗,本来是要借腕的摇动帮助笔势的振荡,但一些有经验的书家如康有为则提出摇动手腕必然笔力靡弱,有取媚之态而无劲健之姿,故也大都不取;而如将腕固定不动,力则力矣,又何以“运”字为?凡此种种,皆难定论。
由此看出,大凡运指、运腕、运肘都是作为一种技巧规范而存在,它们本身不是目的,倘若故作神秘,象清人的转指和近人的运腕云云,实在于书法并无大益。例不如持较为开放的态度:视其所适而取之。诸如作大字,不待悬肘而肘自悬;或作蝇头小楷,强求悬附则毫无必要。对于运指,特别是被神化了的运腕,更应持此为求实的态度。拘泥于某种教条而不顾其实用效果,实在是与规范涵义本身南辕北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