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子从实用工具发展成为艺术品器,是一个逐渐演进的过程,这中间有一个工艺之扇的承接。工艺之扇兼有实用性与艺术性的双重品格,其艺术性还没有完全独立,主要是作为一种装饰艺术的形式存在。当扇子发展到艺术之扇的时候,已经不再具有实用的因素,扇的审美性便是其全部内容,扇也完全从一种实用符号转变成为一种审美符号了。
一、扇面书画艺术的独立与发展
扇面艺术主要是指金石书画,更远一些也涉及到诗词文学等,这些都是以扇面为载体和形式进行表现的,两者结成密切的关系。
首先从书画入扇说起。中国文人有处处留墨的雅好,扇子一经文人和画家之手便与书画结下了不解之缘。扇与书画结缘具体始于何时没有明确的文献记载,对这一历史总体看来,它具有从“书画之于扇面”发展到“扇面之于书画”的一个逐渐演变过程。“书画之于扇面”是以扇面为中心,书画为扇面服务,被动地适应扇面的形制法规。可以说此时扇子是主体,书画艺术是作为装饰艺术为其所用的。“扇面之于书画”则以书画为中心,扇面为书画服务,书画主动运用扇面的形式来发挥自我的艺术魅力。也不妨说此时书画是主体,扇面是作为展示舞台为其所用的。早期有关扇面艺术的可查史料中多是“书画之于扇面”的例子,最早的记载唐张彦远《历代名画记》中,是三国时杨修为曹操画扇,误点为蝇。《太平御览》中所引《俗说》记载:“顾虎头为人画扇,作嵇、阮,面不点睛,曰:‘点眼睛便欲语。’”《晋书》中记有王羲之“尝在蕺山见一老姥持六角竹扇卖之,羲之书其扇,各为五字。”王羲之及其子王献之书扇很多,宋虞龢《论书表》中称当时整理他们的墨宝中有“书扇二秩二卷”。《历代名画记》记王献之“桓温尝请画扇,误落笔,因就成鸟驳牛,极妙绝。又书《驳牛赋》于扇上,此扇义熙中犹在”,可谓当前可知的第一个书画合璧的扇面。另有记载南朝遽道愍、章继伯“并善寺壁,兼长画扇”。萧贲“尝画团扇,上为山川。咫尺之内,而瞻万里之遥;方寸之中,乃辩千寻之峻。”虽然历代都有名人绘扇留迹的记录,但是根据出土的实物扇和壁画绘画中的扇,我们可以发现在宋代以前,它们大都是纯工艺性、日用性的装饰扇,有的还很古板、单调,扇面缺乏艺术性。
进入宋代后扇面书画艺术出现了繁荣景象,也正式开启了“扇面之于书画”的历史格局。其时画家于扇面之上作画,已是主动借用扇面的艺术形样,为作品增添了自然、活泼、清新的气息,以至于扇面作为一种小品性的绘画形制完全从扇子物中脱离出来。《宋人画册》中百幅小品,仅纨扇面就有六十多幅,而且题材丰富,刻画细腻,千姿百态,意趣盎然。团扇画以及稍后兴起的折扇画,与长轴大卷相比只是移大作小,视角变化。如同通过显微镜看世界,它能够指引观者的目光,集中观者的精力,近观精察,细心品味微观艺术世界里的奇妙景象。与大幅山水的山高水远相比,小巧的扇面山水中一草一木、一水一石更能表现出天地自然的内心世界,传达出更加细微恰切的情感。扇面尤其是折扇扇面的形制十分特殊,使得其中的书画创作也非同寻常。折扇的扇面呈现半圆形,因此在它的构图章法和视觉平衡的处理上就显出一定的难度。加之扇面展开时又凸凹不平,难以下笔,要在这尺幅半圆之内,写出穿插错落、疏密有致的情趣,并非一件易事。如果扇面书画的构图章法处理得当,不仅能使行气构图别具风采,一些简率不经意的笔触在点画之间也能产生一种意想不到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