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华灿烂的琢玉历史中,苏州琢玉工艺历来以技艺精熟、造型新颖著称。据宋代《吴郡志》载,早在唐、五代时期,苏州就有琢玉的工坊和知名艺人了,到了元明时期技艺更加纯熟。明宋应星的《天工开物》载:“良匠虽集京师,工巧则推苏郡。”巧妙的工匠促使苏州玉雕具有玉质柔润、雕凿细腻、造型优美、纹饰丰富、薄厚均匀等工艺风格。
苏州玉雕蓬勃发展的趋势在明嘉靖、万历年间达到高潮,出现了享誉全国的苏州琢玉名师陆子刚,其技艺高超,为文人徐渭、张岱等推崇,被誉为“吴中绝技”。从此,苏州玉雕正式成为中国玉雕最高工艺的代表,而苏州玉雕工艺由工匠的迁徙传播至北京皇宫,辅助促成清宫玉雕风格由北方浑厚、古朴的风格向南北融合之风转变。
苏州琢玉吸引清宫关注
苏州玉雕工艺经过明代的急剧发展,到了清初,已至臻完善。工艺材料、工具逐渐明确,工艺流程逐渐规制,工艺特征逐渐突显。苏州琢玉工艺流程繁多、精细谨慎,一般而言,一件苏州玉雕的制作分为制作解玉砂、粗雕、细雕、抛光四步。苏州玉雕的精美工艺吸引了清朝皇室的关注,由此引发了苏州工匠大规模北上制玉的现象。
清代苏州玉雕的发展较明代而言存在更多优势,首先是玉料的充足供应。乾隆皇帝平定大小和卓之乱后,将和田地区划入版图,玉料可以保持充足的供应,对清代玉雕产业的发展无疑为一大有利因素。
乾隆二十四年(1759)朝廷为采玉设和阗办事大臣,由皇亲国戚担任。此后和田玉大量开采,虽然清政府设办事大臣将玉器开采后直接运往京师,但走私现象依然十分严重。乾隆后期,朝廷开始打击走私,“1779年在阿克苏截获了走私玉石四千三百八十二斤十五两,其中楂子玉(即山料玉)四千三百三十五斤三两,子玉四十七斤八两,山料玉与子玉之比为91比1。”(详见林永匡、王熹著《清代西北民族贸易》)仅1779年一年,阿克苏一地就查获了4000多斤和田玉料,可以想象和田玉料在当时是以多么巨大的量进入内地。和田玉料的输入使苏州琢玉有了良好的基础,不但使苏州琢玉的规模进一步扩大,更通过对大量玉料的雕琢促进苏州琢玉技术的发展。
另一方面,工匠组织出现了新的变化,在明代苏州玉匠均为匠户,一日为匠,世代为匠。清入关以来为争取民心取缔匠户制度,之后“苏州的琢玉均为个体小手工业,主要以个体手工作坊为主,这种作坊都是分散的一家一户的小商品生产者,自产自销”(参见钱静著《苏州玉器工艺的传承研究》)随着商品经济的发展,苏州琢玉工匠人数越来越多。“溯自前清时代,苏地业此者三数百,商而工则三千余人”。
工匠组织也由传统的家庭、师徒发展到行业工会,行会的作用主要是制定行业规则、整合行业内资源、避免恶意竞争、保护本行业经济利益并办理同业善举,在清代手工业行会中还需要同行之间均摊官府差务。嘉庆二十五年(1820年)苏州创立玉业公所。
“太平天国后,同业又通过捐资组织建立了同业公会称为珠晶玉业公会,地点在周王庙。”(参见苏州市工艺美术研究所编印的《苏州工艺美术》)光绪时此公会又改称为宝珠公所,周王庙玉业公所对各工坊业主、工匠的凝聚力很大。据《宝珠公所设立万年台木位,黄祝山英洋捐入公所碑》可知,一位黄姓坊主因无家人继承财产,便将身边所有财物变卖成洋钱用以玉业公所购买房产。在玉业公所的领导下,苏州琢玉行业在清乾嘉时期得到了空前发展。
专诸巷益出妙手
明清以来,中国有三大玉雕产地:苏州、扬州、北京。北京承袭元代宫廷琢玉基础,形成雍容大气的玉雕风格。在明代,著名琢玉大师陆子刚据传被征入宫为皇家琢玉(参见杨伯达主编《中国玉器全集》),留下一批精美的玉器。可以说,此时苏州的顶级玉雕工艺就已经出现在北京皇室,并且受到皇家的青睐,但其工艺是否传到北京玉雕界,尚缺乏佐证资料。清代初期,苏州专诸巷已成为全国首屈一指的琢玉中心,已出现“光玉行”“打眼行”等明确的专业作坊,沙沙的琢玉之声昼夜不停,乾隆帝曾写诗称赞说:“相质制器施琢剖,专诸巷益出妙手。”专诸巷碾琢的玉器,器身柔和莹润犹如小儿肌肤,造型优美别致,轮廓清晰,胎厚薄均匀,玲珑剔透工艺奇巧,清代宫中的传世精品多出于此。
清宫皇室对玉器等特种工艺十分重视,自然对苏州玉雕青睐有加,苏州玉工开始进入内廷并主导玉器的设计与制作。清雍正初年,宫廷在造办处设玉作,下令征调苏州玉匠到宫中供职,并令苏州织造官员把好的玉料送往北京。乾隆元年(1736年),宫廷建如意馆,苏州不但向朝廷提供玉匠、玉料,还担负为造办处加工玉器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