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象艺术：一场无尽的精神探险[图文]

自二十世纪西方国际抽象浪潮的感召下，从中国现代艺术领航者吴大羽的「蜡彩」，东方画会成员、「庞图国际艺术运动」发起人萧勤与五月画会成员庄喆的东方哲学式表达、仇德树自成一派的「裂变」山水，以及丁乙坚持不懈的「十示」探索，到日本具体派成员白发一雄的「足绘」、嶋本昭三的「掷瓶」，抽象艺术在东方经历不断革新的表达和探讨中，跳脱原本的框架，而得益于民族文化的精神内涵，绽放出特殊的哲思大美，并丰富了抽象艺术的面貌。

飞光彩韵 美哉大仁

吴大羽蜡彩美学

吴大羽一生追求创作时代性的艺术，作品着意于画面语言的探索，而非对真实物象的临摹。文革期间，他遭受红卫兵的批判与打压，为躲避官方监察，他转向在较小尺幅的画纸上，用蜡笔创作，方寸之间，展现他深刻的美学表达及坚持。如其曾提出「势象」之美。所谓「势象」，是对应西方「抽象」而产生的概念，即在静止的形象中融进了势的运动，提炼从具象萃取抽象之美的精神。本次上拍的两件纸上作品《无题 I-654》及《无题 II-309》是为个中代表。

吴大羽(1903-1988)

无题 I-654

蜡笔 纸本 │ 約1970-1980年代作│14.8 × 10 cm

Wu Dayu

Untitled I-654

Crayon on paper│Painted approximately in 1970s-1980s

出版

2010年，《吴大羽纸上作品上册》，大未来画廊，台北，第370页

2016年，《吴大羽纸上作品集》，商务印书馆，北京，第317页

来源

亚洲私人收藏

估价 Estimate:

HK$ 130,000 – 180,000

在《无题 I-654》中，吴大羽藉由蜡彩的对比的色彩构筑出一个诗性的空间，在其充满速度感的笔势下，观者可见一条天梯将一男一女分隔两端，二人仍张开双臂，渴望拥抱彼此。跳跃的红色呈现流动与奔放之美，与代表理性的灰色的地面相互映照，他把色彩的张力揉在画里，藉由简洁有力的线条，将对理想及生活的想像融入画中，在灰暗的生活状态中，显现着对于生命及未来的希望感，及前进的动力。此不论构图及色彩的运用，均为其纸上作品的上乘之作。

吴大羽(1903-1988)

无题 II-309

蜡笔 纸本 │ 約1970-1980年代作│14.8 × 10 cm

Wu Dayu

Untitled II-309

Crayon on paper│Painted approximately in 1970s-1980s

出版

2010年，《吴大羽纸上作品下册》，大未来画廊，台北，第178页

2016年，《吴大羽纸上作品集》，商务印书馆，北京，第551页

来源

亚洲私人收藏

估价 Estimate:

HK$ 130,000 – 180,000

在《无题 II-309》中，吴大羽将物象、自然形态压缩，分割成几何形状。在不羁的线条和鲜明的色彩下，一张人的面孔、眼睛、红唇清晰可辨，戏剧性的表现手法下自有真情。「我想交心画些名堂…...期望做到一点挚诚」，这般呼唤在他炽热的笔触与色彩上得到了印证。蜡彩画如同吴大羽的视感日记。在数十年的时间裡，他用蜡彩记录、探索，吐露出纯真而浪漫的心声，向世人证明他在艺术上不懈的追求。

金声玉振 开阔的神圣

萧勤的艺术

身为战后最早、最具影响力的华人艺术团体「东方画会」的一员，萧勤从上个世纪50年代开始，就率先引进西方文艺思潮，后旅居义大利米兰近四十年时间，更在当地与李元佳等人发起「庞图国际艺术运动」，引起艺坛诸多讨论，影响持续至今。如萧勤所言，他的创作观是：「人们须在有限的空间中达到一种无限大的能量和探索，在超越时间的非物质性世界中去学习、了解生命深刻的意涵。」简言之，其所在意并致力者，已非如何再现外在世界，而是回归到内在心灵如何与宇宙产生共鸣的持续探索。

萧勤(b.1935)

无题

彩墨 纸本 │ 1959年作│57 × 53 cm

Hsiao Chin

Untitled

Ink and colour on paper│Painted in 1959

来源

意大利私人收藏

亚洲私人收藏

估价 Estimate:

HK$ 50,000 – 100,000

是次上拍的三件萧勤作品，创作时间跨度超过半个世纪，从接近纯以深浅墨色的皴擦点染到彩墨均匀在纸上形成氤氲一片，最后改以鲜活明亮的亚克力彩描绘出彷彿宇宙极远之处的瑰丽星云，却返身探向个人心灵深境的蕴含能量，恰好具体而微地展现了萧勤三个不同阶段的艺术思考，让观者得以更加清楚理解他如何在探索宇宙与心灵之间的精神对话的同时，注入主观情感而随着心境产生流动与变化，让作品维持一贯高度哲思的面貌之际，犹有抑扬顿挫之金声玉振。

萧勤(b.1935)

禅之一二七

彩墨 亚克力彩 纸本 │ 1981年作│60 × 90 cm

Hsiao Chin

Zen No.127

Ink and colour, acrylic on paper│Painted in 1981

来源

原藏家直接得自艺术家本人

丹麦私人收藏

亚洲私人收藏

估价 Estimate:

HK$ 60,000 – 120,000

《无题》展现了萧勤如何从东方的创作媒材与思想切入，来回应此际喧腾一时的抽象表现主义。《禅之一二七》则从首重冥想静观的禅学思想入手，在均匀而重复的灰色笔触中逸散出些许留白与变化，犹如面对同一提问时总有相异解答、直指各人心性的机锋禅谒，本来无一物的「禅」注入，使创作者的内在心灵更能够体现于画面当中，裡头并无标准答案，甚至没有答案，端看你我的悟性与想像。

萧勤(b.1935)

成道者

亚克力彩 画布 │ 2007-2010年作│120 × 180 cm

Hsiao Chin

Siddhas

Acrylic on canvas│Painted in 2007-2010

来源

亚洲重要私人收藏

附：萧勤基金会开立之艺术家亲签作品证书

估价 Estimate:

HK$ 450,000 – 650,000

而在《成道者》一作中，在历经个人生命的跌宕起伏后，萧勤以充满宗教意涵的字眼入手，延展其在岁月洗礼后愈加开阔的创作能量。所谓「成道者」，乃指一个人达到最终的真理，只有纯然的宁静与喜乐，并与整个宇宙自然和谐存在，融合为一。至此，个人的能量场与宇宙的能量场合而为一，不再有所分别。此作没有具体的形象投射与对照，透过自然肆意的笔势，结合直觉性的色彩运用所建构出来的画面与空间，萧勤所欲追寻并且表现的，实非一己之禅境修为，而是蕴藏无穷能量之宇宙如何转化为艺术性的创造，然后再回过头来使其本性能更自由活泼地发挥，进而体现「物我两忘、天人合一」的至高精神境界。

一场无尽的精神探险

庄喆《空谷清音四》

庄喆1934年生于北京，其父庄严为知名书法家，故其自幼耳濡目染，未达龆龀之年就已对艺术产生浓厚兴趣。随父母兄弟抵台后，于1954年台湾师范大学美术系就读，毕业后成为台湾重要现代艺术团体「五月画会」主要成员，于艺坛声名鹊起。自1970年代起移居美国，探究绘画与抽象理论至今历半个世纪，累积了丰硕的成果。其创作透过运笔与泼染的紧密结合，将潜移默化的中国传统绘画精神毫无窒碍地植根于西方现代绘画当中，让观者领悟到人与鸿濛溷沌之间的互动与呼应。

庄喆(b.1934)

空谷清音四

亚克力彩 油彩 画布 │ 2006年作l127 × 167 cm

Chuang Che

Voiceless of the Valley IV

Acrylic and oil on canvaslPainted in 2006

出版

2012年，《统览 ‧ 微观》，亚洲艺术中心，台北，第53页

展览

2012年12月15日至2013年1月6日，「统览 ‧ 微观——庄喆个展」，亚洲艺术中心，台北

来源

亚洲私人收藏

估价 Estimate:

HK$ 280,000 – 380,000

完成于2006年的《空谷清音四》，艺术家以多彩疾速的油彩笔触，水墨般流畅淋漓地堆叠出左宽右窄、恍若有阴阳向背之分的山岭块面，并以行草书写的厚重墨色，从中斜切成夹峙的狭长山谷。空谷无人，造化间自有其韵律与节奏，在动静之间流变交替，进而谱写出一首没有丝竹，纯由山水激荡而成的天籁，在空旷的山谷间隐隐回响，只待有缘者前来一赏，并且应和。

身心合一的色彩之舞

白发一雄《作品》

白发一雄(1924-2008)

作品

水彩 纸本 裱于画布 │ 33.2 × 45.5 cm

Kazuo Shiraga

Composition

Watercolour on paper mounted on canvas

来源

亚洲私人收藏

附：日本洋画商协会鉴定证书

估价 Estimate:

HK$ 150,000 – 250,000

白发一雄是「具体派」中最着名的成员之一，他认为以手作画会过度控制，并不自觉地展现积习，因此开创出独一无二的「足绘」，他以双脚作画，以此体现「具体」的自动式、无意识的艺术精韵。《作品》中，豪劲有力的红、蓝两笔，构筑成画面主体的两个空心圆状形体，墨的含蓄与绿色亮彩的奔放，伴随双脚的律动，在画面中留下犹如皴笔、滴溅而就的丰富笔意。缓急交错、粗细变化的笔触形成强烈的动势以及雄健的气韵，使得观者通过画面便能感受到艺术家作画时的身体律动。潇洒飞溅的画面背后，隐含的是艺术家对于「身体」及「绘画媒材」、「心」与「眼」、「无意识」与「有意识」多重「二元对立」之概念中，彼此角力较量的控制与结合。而在此由于纸本较画布更为脆弱的媒材特性，增添了「足绘」中对力度把控的难度，作品可谓白发一雄的精神思辨与创作技法至臻融合的完美体现。

心色宇宙

仇德树的裂变世象

本次上拍的仇德树两件作品，创作于90年代之初，艺术家「裂变」创作系列萌芽生发、多元探索的重要关键时间节点，均为追溯仇德树创作生涯，标志性语汇形成的重要见证作品。

仇德树(b.1948)

裂变——太极之印系列

压克力彩 墨 纸本裱于画布 │ 1990年作│104 × 109 cm

Qiu Deshu

Fissuring Scenery——Seal of Cosmologic Series

Acrylic, ink and paper mounted on canvaslPainted in 1990

出版

1994 年，《裂变——仇德树画集》，学林出版社，上海，第9页

来源

亚洲重要私人收藏

估价 Estimate:

HK$ 180,000 – 250,000

太极之印：传统出新

于1990年的《裂变——太极之印系列》中，仇德树以水墨渲染画布，裱上撕裂、刮划后的宣纸，在裂痕中显露出奇妙的水墨效果，仇德树称此为「裂纸透背法」，藉此进行对传统水墨画形式语言的解构。在此作中，他罕见地大面积使用了印章的拓印，将印章之红融入黑白的裂变得来一强而有力的太极图示。回溯仇德树于80年代后期开始了「印章归纳法」的实验，将方正的印面佈阵排列，以印章取代颜料，创作出新颖的构图。作品中，艺术家将黑白抽象太极之阵巧妙的形变出具象的人物五官，将中国传统哲学中派生万物的本源虚意，加入人之形象，描述万物生成变化、相辅相成，无不充斥着人之着色痕迹的意识形态，成就一幅虚中有实、裂合相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新太极图示。

仇德树(b.1948)

裂变世界

压克力彩 墨 纸本裱于画布 │ 1991年作│120 × 180 cm

Qiu Deshu

Fissuring World

Acrylic, ink and paper mounted on canvas │Painted in 1991

出版

1993年，《上海──台北现代水墨画展》，台北现代水墨画联谊会主编，上海美术馆，上海，第16页

1997年，《艺术家》，艺术家杂志社，台北，第266期，第326页

展览

1993年2月6日至11日，「上海──台北现代水墨画展」，上海美术馆，上海

来源

亚洲重要私人收藏

估价 Estimate:

HK$ 300,000 – 500,000

裂变世界：无畏心象

《裂变世界》为仇德树从1991年开始尝试的「裂变──本源」系列之代表之作，通过撕、磨、擦、凋等技法，通过宣纸与画布，水墨与油彩相结合，以类似于卷轴画装裱的平贴创作过程，以红、蓝、黄、绿、橙等五彩相错，配合纸质材料反复叠加的立体质感，以及撕裂而就的蜿蜒交织、千变万化的线条，如藤条般互相缠绕四处延展，绘制出极具视觉冲击又兼具色彩美感的画面图景，散发出类似于西方抽象大家波洛克 (Jackson Pollock) 挥洒而就的肆意之美。艺术家通过在五彩幻变的一次次裂变形成的过程中，呈现如宇宙万物之一切本源于一次爆裂中而生，裂痕以一种永恒的方式把旧的摧毁，让新的诞生。

中国当代冷抽象的前锋

丁乙的「十示」

自1988年首次创作「十示」系列起，三十年间，丁乙始终坚持以「十示」作为唯一的绘画符号，通过对媒材、颜色、组合方式的不断探索及突破，延伸出面貌丰富却精神统一的创作体系，使其成为丁乙绘画标签的同时，更在时代洗炼中凝结成中国当代抽象艺术语汇中最具识别力的标志。

丁乙(b.1962)

十示 98-9

压克力彩 画布 │ 1998年作│116 × 76 cm

Ding Yi

Appearance of Crosses 98-9

Acrylic on canvas│Painted in 1998

来源

亚洲私人收藏

附：艺术家与作品合影

估价 Estimate:

HK$ 680,000 – 780,000

徒手作画：规则之下的自由表达

本次呈现的《十示98-9》为丁乙早期关注绘画笔触真实性展现及追求纯然的精神性绘画的创作表征。为其「十示」系列中最具绘画性的作品之一。

1991年，「十示」的第一个阶段结束，丁乙放弃对精确与平滑的追求，转型为不再依赖标尺等工具，将绘画还给「绘画」。在《十示98-9》中，他徒手于亚麻布上透过一笔一画，系统性的层迭、交错、重复绘制相同的「十」和「X」符号，线条中带有稍许的弯曲和模糊，体现他「自由中的精准」的创作理念。

「X」为「十」之延伸和变形，相互组合不仅构成平面的交叉，更在不断的重叠与组合中，交织出一种挣脱二维造型，进化成三维空间的视觉运动张力。黑色笔触相交的痕迹，在白色线条间，巧妙的形成大小不一却整齐排列的「墨点」，将画面空间切割成无数大小相近的方形构块。背景中大面积的灰在黑白「十示」塑造的流动感中，透发出一种平滑的工业金属光泽感。分布不均的粉红色线，以十字笔画穿插于画面之中，构成潜伏于画面之中的唯一不安定元素，若隐若现的色彩笔触彷彿生命的自由律动，触动观者的视觉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