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高 雏菊与罂粟花
重庆 吕传彬
大家应该都还记得这样一个消息:某中国“土豪”在纽约苏富比的一场秋拍中投得印象派大师梵高作于1890年、即其死前几星期才完成的《雏菊与罂粟花》油画(见右图)。因为价格高达近6200万美元,合人民币近3.8亿元而轰动一时。
当今中国经济的高速发展,造就了无数亿万富翁。从去年底的另一富豪以2800多万美元购得毕卡索的《两个小孩》起,中国的媒体就不断地予以报导。似乎以为中国人如今有钱了,也能买得起西方昂贵的名画了。这不,世界拍卖巨头佳士得就有一项统计说,2013年其全球拍卖收入的71亿多美元中,华人购买者就贡献了近四分之一。
个中原因,众说不一,总结起来,不外为公关广告(最好的宣传),扩大企业知名度(含个人),塑造提升企业文化形象等等,还有什么转移财产,合理避税,不一而足,对于其个人来说,无疑也是一种最好的附庸风雅,提高身价和生活品位,又可兼作投资保值之用,何乐而不为呢?但这些都不是本文想探讨的问题。
梵高与徐渭,同命不同价
梵高画作的这次高调推出(据苏富比拍前所作的宣传说,这是近三十年来首次有梵高的精品出现),外加此前梵高最贵的一件拍品《加歇医生画像》于1987年以8250万美元为日本人所得,让本人忽然联想到16世纪明代中国最杰出的水墨写意画大师徐渭。他们虽然前后相隔三百多年(徐1521—1593年,梵1853—1890年),然而生平却有诸多相似之处。众所皆知的故事是:梵高曾多次自残,甚至自己割下耳朵,一生落魄,最后还发狂饮弹自杀;而徐则更是前后自杀九次,如用利斧击破头骨,长钉刺入耳朵,甚至发狂杀妻以致坐牢七年,最终贫病交加而死。有人总结徐渭一生作如此描绘:一生坎坷,二兄早亡,三次结婚,四处帮闲,五车学富,六亲皆散,七年牢狱,八试不售,九番自杀,十(实)堪嗟叹!于此可见两人相似之大。他们似乎都有精神分裂之毛病,难怪世俗的人都说:史上最伟大的艺术家,都是神经病狂者。
然而梵高生前虽不如意,一生也只卖出一张很便宜的画,但死后百年,其画价早已超越中国历代所有画作,还曾经一度成为世界上最贵名画(虽然后来相继被毕卡索的1.06亿《裸体、绿叶和半身像》,蒙克的1.19亿《呐喊》,波洛克的1.4亿《1948年第5号》,以及塞尚的2.5亿《玩牌者》所打破)。而且其名声似乎也比与他相隔三百多年同病相怜的老徐,不知大了几个等次,可谓全世界最耳熟能详的画家,连在与他文化背景相差甚远的中国,也比徐更为家喻户晓,老少皆知,令我这个从小就以中国传统文化艺术为最尊崇者,常不免唏嘘太息!
艺术品行情,看国力强弱
二十多年前,不少中国收藏爱好者移民美国,其中一些人在华府中心自开画廊,意在向美国社会宣扬推广中国优秀的传统书画印艺术,并在报上撰文介绍,如题为《书画艺术最佳精神调剂品与保值的最佳选择》、《漫谈金石书画》等,历数中国书画艺术之历史与辉煌成就,却因后来的国势没落,导致不少古代艺术杰作流失海外,也因经济的落后,话语权掌握在西方列强手中,乃至被轻漫得不到足够重视,其艺术成就也未获西方的广泛认同。当此时也,如上所提梵高的那件《加歇医生画像》在上世纪80年代末即能拍到8000多万美元,可是同时期我们古代的伟大作品,最高者却是一件元人的《秋猎图》手卷,不过187万美元,至于近现代如张大千辈最高也才数十万美元而已,连梵高的零头都不到,什么原因呢?上世纪90年代发表在美国的一篇《书画艺术》文章指出,决非我们中国的艺术水准与成就,不如现代西方的什么印象派、抽象派,而是国家经济实力之所限。当时就有人大胆预告:随着中国经济的不断发展,中国在国际上的地位的越来越高,素以五千年悠久历史,博大精深的中国传统书画艺术,也将会愈来愈受欢迎!
二十多年过去,时移势易,中国人现在拍卖场上一掷千金者已比比皆是,但对比西方的那些印象、抽象大师们的作品动辄数千万美元,甚至过亿美元仍有不少差距,至今可知中国古代最高的艺术拍品乃几年前拍出的宋黄庭坚行书长卷《砥柱铭》之4.368亿元人民币(是否实际成交仍是个问号),而最高的近现代画作为齐白石的《松柏高立篆书四言联》之4.255亿元人民币(结果还不算数)。
中国古画,价值待重估
如今再看看徐渭与梵高这一对东西方历史上最有名也最特别的疯狂天才画家。老实说,中国古代的水墨写意画如徐渭及其后的八大石涛等等之精品画作,水准之高,艺术成就之大,其作品背后所蕴含的历史价值,文化价值,以及艺术价值,决非今日西方那些抽象画和所谓当代艺术之随意搞怪涂抹之简单所可比拟于万一。所以如何提升国人的文化修养水准和艺术之审美眼光,以及生活之品位,思想之境界,并将之推而广之于世界,实为经济富裕、国力强盛后的一大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