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同野鹤与尘远,诗似冰壶彻底清
——浅识韩书俭先生的书法艺术
李增平
每日养眼图之一:
书法是可以而且应该是载道的。 书法之道,源自以汉民族史学丶哲学丶美学、文学,播之以内涵丶学养丶艺能丶风格,载之以心灵、美感丶禅意丶修为。
感悟一幅书法作品的力道和厚度,首先且必定是从这幅作品是否高贵与庄严伊始的。坦率的说,识得书俭先生的书法艺术,只须掌握一个字,便可登其堂入其室辩其表里:即一个"清"字,就道尽了书俭先生的书写之魂。无论是其布局的清和奇正,行笔的清幽冷峭,点刬的清淡平和,收篇的清雅高古,满纸的清新淡远,皆难脱一个"清"字。清发于心,乃苍润;清发于意,乃禅古;清发于思,乃雅逸。此乃真清。书俭先生的字,行书见长,品相劲道而婉约;点划挑拨,功在四两而担千斤;或转或泻,神乎形断而意不断。书达此境,足可断言书俭先生必取魏晋唐宋元明数十大家,汇诸家之长而默识归源。
常言:诗到老来惟有辣,书如佳酒不宜甜。书俭先生天命所书,以行为宗,遍识百帖,守定一家,楷草为援,一心达至无古无今无人无我悟顿之界。此实属洞悉古人精奥。随之,笔底天机,变动挥洒,由必然王国进入自由王国。
每日养眼图之二:
古人用笔之妙,不独飞鸿戏海,舞鹤游天。亦不只龙跃天门,虎卧凤阙。笔笔有趣,回腕藏锋并用,得其用笔俯仰向背、姿态横生者,乃成传世大家。察书俭先生之体,行书点画之中定有草意,每笔皆似游龙婉转,天真横溢而又无迹可寻丶遒劲萧远。行书通真,真书不能通行之说信然。
自作品布局观之,书俭先生可谓笔笔分得清又笔笔合得浑,既清而浑,字迹转换处乃见其功。此境界堪谓物我两忘一一惟有神气飞舞收放自如。
读书俭先生之作品,笔者悟到书法是一定要有想像力的,若听水丶听风、听涛丶听雪、听禅,当听出灵感时,一支秃笔庶几可由心源驱使。
书俭先生穷其五十载墨池洗砚,终让笔端长出许些灵性,一路写下来,渐入"行至水穷处,坐看云起时"之诗画境意,此时此刻,人格丶人性丶人情,就会从字里行间不经意流露出来,对山水丶天空丶大地的感情,自然而然流淌于笔端,此可谓书法的"师造化"?当一颗好古之心遇上了清逸之云,一纸高贵且严整着的书法作品就从书俭先生的笔下汩汩走来,一幅墨宝的芬芳也随即弥散于心脾。观其字,读者也似远观修篁淡菊、老梅乔松,远山近水、古道西风。近看字字有法丶疏泊有致,布局精当丶美意呈祥,简繁错落、各得其所。满纸禅气古象。
书俭先生长期受禅风佛意浸润,其书法成就也是其德古人性与品行的表现与反映,更是其对传统行书的崇尚丶继承丶发展和自觉追求的结果。
每日养眼图之三:
纵观书俭先生的字,空寂丶清幽、恬适。可谓在人生的磨砺中,在释家的熏染下,在游学修道里,他不刻意追求凌厉豪迈,朝气昂扬,而是自然而然的在传承中求新意,隐约露出鲜明的个性气息,不与尘世喧嚣相染。其自然之气丶书卷之气丶金石之气为人叹服。自然之气。
遍览书俭先生的书法作品,幅幅丶字字皆有清峻之气,古朴之风,天真之美,自然之神,雍容华贵而步入大雅之堂。难以见到的是躁气丶土气丶作气丶甜俗之气。
古有云:同自然之妙有,非力运之能成。书俭先生落笔处合乎自然,行气章法自能时出新意。看其每幅作品,皆似兴之所至,势尽而止,读者只看见字字珠玑,书写者也恐不知所致之由,此等不知其所以然而然是谓自然。反观时下一些书者,每每于下笔之时勘布字块,端祥位置,数易草稿,再描摹放大,即此失之于刻板造作。无法写出直抒胸臆、扬眉吐气之作。看先生运笔,无不果决沉着,首尾贯通,一气呵成。正所谓气发则去势不可遏,气收则来势不可止。此先生敬畏天地人之涵养发挥于笔墨之间,自然运气行笔经营纵横斜直自有天然者也。想来,《兰亭序》丶《祭侄帖》设若摆布半天、中规中矩而无遐思所想丶锋芒所至,何以气韵生动丶神来之笔?
每日养眼图之四:
书卷之气。林泉之气靠养,书卷之气靠涵,涵养俱佳者,写字必有书香味,如书俭先生。这书香古韵里氤漫着正气丶真气丶大气。无论如高竹干草丶枯润相织、生意去留,也无论自抒胸臆、使气缘情丶清寂和敬,都最终使书俭作品得其沉着从容,如锥画沙,如蛇入草,且行且止。未见其故作洒脱而轻佻飞掠,故作气盛而一时痛快之状。
宋徽宗赞黄山谷书云:黄书如抱道足学之士,坐高车驷马之上,横钳高下,无不如意。书俭先生之法度全凭学术涵养,其对魏晋尚韵丶隋唐尚法丶宋人尚意必定精熟于胸。颜鲁公丶米元章丶黄山谷丶二王父子、黄道周之帖也必定滥觞于怀。从其书写内容看,其对经史子集丶诸子百家莫不涉猎,诗书画印颇具造诣。看了他的字,笔者忽然想起了"扬州八怪"之高凤翰,再比照书俭先生书法之勾划转折,抑扬顿挫,可合高凤翰之笔韵?笔者始终认为,书法有"术"者只是书匠,而书法有"理"者,可称书家。书匠的本领是技巧,书家的灵魂在于中国传统哲学的浸淫。一幅书法作品"匠"与"家"的分野在书卷气的浓淡,愈浓者愈自成风格,愈淡者则流于众俗。
书法作为视觉表现的艺术,其表现孬好一览无余,这里面所有的水份会被芸芸众生审美的眼睛挤干。天道酬勤,地道酬善,业道酬精。此"三酬"的底蕴则全由自功夫之外的造化,书法概莫能外。
每日养眼图之五:
金石之气。自汉之刘德升创行书,因最宜得书卷气,故世人多喜爱之,习者亦众。行书有真行丶行草丶狂行者。读书俭先生之作品,其涉魏晋风度,隐然有楷书影子,兼力道劲丶险绝丶宽博丶清劲,实有金石烙印之力,再无朝秦暮楚之俗。行书写出金石气不易。常见书俭先生笔下时显豪放粗犷之质,偶有傲骨使气之举,布局用度上写意味道浓郁,古朴劲拙境界于短篇中常见之,气象上肃穆持重、体势奇古丶面目时新,整体上侧漏金石韵味,就行书写者而言颇吃力。看来,书俭先生还是受了清中后期较深影响,碑学一路上颇得精要。张怀瓘论行书曰:"故得之者,先享于天然,次资于功用。善学者乃学之于造化,异类而求之,固不取乎原本,而各呈自然"。可见,书俭先生援隶以承转,援楷以求工,是造就韩氏行书格局及蕴含金石气的枢机。书俭先生具"三气"而厚底蕴,归集于笔而显高格调。"三气"呈现在纸上曰气象,是其书法作品的精神元素与形式元素所构建的综合性趋向,也是他传承中显露出的卓尔不群的精神状态。才生思,思生调,调生格。思即才之用,调即思之境,格即调之界"(王世贞)。野鹤者,象征着自然闲适的心态,也象征着内功与张力。韦应物之"心同野鹤与尘远,诗似冰壶彻底清",似暗合着韩书俭先生的笔底神机!当否?
韩书俭艺术简介
韩书俭,山东安丘人。曾任北京大学生物技术开发区副书记、副主任,潍坊市中小企业局书记、局长,潍坊市人大常委、法工委主任。现任潍坊书法院副院长,齐鲁时代美术馆执行馆长,大众书画社社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