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德民
最近，申城文化掀起抽象艺术风，风源来自上海喜玛拉雅美术馆举办的《随心而行：肖恩·斯库利艺术展，1964-2014伦敦|纽约》，媒体几乎一致用“国际抽象艺术大师”之衔来评价这位在世的抽象艺术家，引用了美国著名哲学家、艺术评论家阿瑟·丹托的话：“(肖恩·斯库利)是属于我们这个时代最重要的油画大师之一”。澳大利亚国家美术馆馆长布莱恩·肯尼迪称：“他是战后抽象绘画中最重要的一位国际艺术大师。作品受马克·罗斯科的影响，为几何线条的构成主义作品带来绘画笔触的感性艺术气息。”
笔者对肖恩·斯库利的作品并不陌生，在他还未来上海展出之前，我就曾在美国的博物馆、美术馆看到过其代表作。和老大师们相比，他的几何构成的变化不如蒙德里安，图形边线处理技巧的虚幻效果不及罗斯科。和美国抽象表现主义的其他几位几何抽象画家比起来也不占什么优势。从图式风格史角度来看，肖恩·斯库利的抽象画依旧处在模仿之中，没有走出独立模式。
上世纪50年代，美国抽象表现主义崛起时，模仿蒙德里安几何抽象画风格创作的画家蜂拥而至。我所知道的就有罗斯科、纽曼、莱因哈德、艾伯斯、桑德、马丁等，一个流派里面竟然有如此多的画家进入西方美术史，真让人感叹当今艺术家生不逢时。如果肖恩·斯库利早到纽约30年，那么，他风格雷同的几何抽象画，没准也能挤进美术史，和大师比肩。可惜，晚到了30年，1975年，美国抽象表现主义代表画家“梁山好汉”早已经座次排定，并已经到了被当代艺术围追堵截的窘境。无论从时间上还是艺术风格上，肖恩·斯库利都已属于几何抽象第三代，风格、图式、观念、符号、技术都没有明显的突破，熟悉西方现代艺术史的人一眼就可以看出其图式出处。斯库利充其量也就是一个表现不错的模仿型抽象画家，以“国际抽象艺术大师”之名巡回展，恐怕有点沽名钓誉。大师无师，世界抽象艺术大师绝不可能在未有开创性艺术风格的画家中产生。
至于阿瑟·丹托评论斯库利为“属于我们这个时代最重要的油画大师之一”，丹托是美国抽象表现主义理论旗手格林伯格的死对头，他抓住格林伯格强调抽象艺术是二维平面艺术、极简主义是抽象艺术的最高级境界的艺术这个论点猛攻，并力推波普艺术取代抽象艺术。这场世纪之争，以阿瑟·丹托的“艺术终结论”而告终，“艺术终结”的矛头就是指向抽象艺术。肖恩·斯库利是典型的抽象画家，阿瑟·丹托如此吹捧他岂不是自相矛盾？“肖恩·斯库利是战后抽象绘画中最重要的一位国际艺术大师”之说，基本上属于信口雌黄，没有任何学术根据。
作为资深抽象艺术家，肖恩·斯库利来上海做国际交流展，对中国抽象艺术，是有益的促进。但是，抽象艺术家在国际抽象艺术史中的地位和评价，需要学术与价值体系支持。在抽象艺术学学科建设还未能普及，抽象艺术的审美和价值标准还未被梳理和认识，在中国所有的美术学院还没有抽象艺术学课程，甚至没有一个专职老师的现状下，缺少对世界抽象艺术史了解、缺少抽象艺术本体论、认识论、创作论、审美论、价值论基础理论研究的中国艺术界、媒体界，在对一个国际抽象艺术家的评判上，还是更客观一些为好，不要误用“国际抽象艺术大师”这样极端的字眼，免得误导老百姓抽象艺术的审美判断，也免让别人说中国艺术界、媒体界的无知，连最基本的美术史知识都没有，只会跟在艺术市场的后面，被资本的力量所误导。
中国抽象艺术尽管还不发达，但是，在上海已经有30多年的文化耕耘、创作探索与理论研究，对世界抽象艺术史已有了一定了解。因此，建立本土的抽象艺术文化体系，独立的审美思维和价值判断，是我们必须努力的。和世界交流，必须有自己的眼光和声音，这样，才有利于世界抽象艺术的发展和壮大。未来，抽象艺术必然会赢得更多的关注和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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