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上海大学美术学院迎来了50周年院庆。记者听到不少发生在美院名人身上的逸闻趣事。譬如陈逸飞摔跤摔断腿,方世聪跟踪美少妇写生……现撷取几个,与读者分享。
邱瑞敏被中年妇女吓哭了
在讲这些逸闻之前,得先听听上大美院院长邱瑞敏讲讲校史,他是上大美院的第一批学生。
1952年,全国大专院校进行了院系调整,刘海粟创办的上海美术专科学校同颜文梁创办的苏州美专及山东大学艺术系合并,成立了华东艺专,校址设在无锡,后迁到南京,改名南京艺术学院。上海曾经拥有的多所艺术院校相继迁走或停办。上海的高等美术教育出现了一段时间的空白。直到1959年3月5日,上海中国画院(筹)附设中等美术学院(老校友都称之为“老中专”)成立了,这便是上大美院的前身。同年9月,该校改名为“上海美术学校”。1983年,上海大学美术学院在上海美校的基础上成立。
邱瑞敏是1959年3月,带着红领巾走进“老中专”课堂的。“刚开学,心里非常兴奋。素描大厅里摆满了各种各样古希腊和罗马的石膏像,拉奥孔、阿波罗、维纳斯、酒神,还有大卫的手、脚、眼睛等等,真叫人目不暇接。后来才知道,这些石膏像都是颜文梁先生从法国带回来的。素描大厅里还播放贝多芬的交响乐,走进教室宛如跨进了艺术殿堂,一切显得那样神圣。”他们经常到附近的泰安路菜场速写。有一次,一名四十来岁的妇女看到邱瑞敏在画她,非常气愤地抓住邱瑞敏,当众破口大骂,说他把她的灵魂画走了。“我被吓哭了。”邱瑞敏笑道。
“洋派”的老师
1963年,浙江美院毕业的陈家泠被分配到上海美专。他是当时最年轻的教师,给陈家泠印象最深的是俞子才先生,西装笔挺,皮鞋锃亮,雪茄烟呼呼,吞云吐雾,风度翩翩。就连国画老师应野平也是西装革履。“这种氛围同浙美完全不一样”。
雕塑老师张充仁对解剖学的知识让1965年的毕业生丁荣魁记忆犹新。他说,上张充仁的课是一种享受,他可以把人体结构说得如此清晰,除了他学术上的功力,大概与他一口本帮话也有关,抑扬顿挫,不紧不慢,口齿清楚,句句入耳。
吴大羽在当时是“不合时宜”的,受到冷落。1960年,上海美校把他从家里请到了学校任油画系教授。但他没有固定的课程,只是在某个单元结束时,才请他来指导。或者学校有什么学术活动,他身体好的话,也会应邀参加。吴大羽从不在人前画画,画完的作品也从不签名。在当时的历史环境中,他坚守自己的现代艺术观念真的非常不容易。吴大羽坐三轮车付钱时,本来说好5角,他往往给三轮车工人1元,手一挥说:“不要找了。”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中国美术教育独尊苏联画风。上海美校里见识过世界绘画艺术世面的老师总是力图让学生多开眼界,领悟到更丰富的艺术表现手法。油画家凌启宁回忆说,当时同学们画油画都是用“苏派”的扁头笔进行色块的塑造,画法雷同。一次静物课,周碧初老师提了两只沾满彩色纸丝的兔子灯走进教室,我们都惊得叫了起来,这怎么画。周碧初老师说:“不要怕,你们好好看看,感觉一下,想想该怎么画。”第二天,他拿来一幅自己画的“兔子灯”示范作品,还带来一把圆头的、尖头的油画笔分送给学生。上海美术界注重追求个人风格,追求艺术格调,即使在当时创作“红色题材”作品时,也“潜伏”着艺术的追求,这样的艺术和学术氛围相当程度源自于这些“洋派”的老师。
花鸟画老师江寒汀上课不讲什么大道理,今天画梅花,他就在黑板上画给学生看,花瓣怎样的,花蕊怎样的,枝叶怎么样的;明天画菊花,同样如此讲解分析。每次上课几乎有一半时间在画示范稿。他把所画的示范稿都发给学生,从不收回。学生就照着画稿练习。但有一次上课时,江寒汀问学生们:“我给大家的画稿都在不在?”大家都说在啊。他又问:“有没有少掉?”因为画稿太多了,学生们也搞不清。江寒汀就说了:“你们把画稿放放好,现在荣宝斋里有一些稿子是我在学校里画的。”可能因为当时学生们拿到先生的画稿很方便,就不甚爱惜,随意地借给了外人,以致出现了有人把画稿卖给荣宝斋牟利的怪事。但江寒汀没有责怪学生,只是很随意地提了一下。1962年,学生张培础应征入伍,他壮胆向三位老师求画以作纪念。几天后,郑慕康、应野平老师各赠他一幅扇面,而江寒汀先生却因身体不适几天没来校上课。临近出发的日子,江寒汀拖着病体来到学校,当着同学们的面为张培础画了一幅芍药花。参军第二年,张培础从同学来信中获悉江寒汀先生去世的消息。
陈逸飞摔跤摔断腿
学生们的趣事就更多了。这些同学如今大多是美术界的前辈和名家了。
陈逸飞在上大美院读书时,和同学摔跤摔断过腿。这段“秘史”陈逸飞后来连好朋友都“瞒”着没说过,今天却让他的老同学王劼音、凌启宁等揭了出来。
陈逸飞进美校预科时仅15岁,是年龄最小的学生之一,个子长得又小。另外有一位小同学是郭力。他俩要好,但经常喜欢当众比试摔跤,这成为同学们的一乐。一次,陈逸飞又和郭力在教室走廊摔跤,突然听到“咔嚓”一声响,郭力叫了起来:“不好,我的钢笔被你弄断了!”“不是的,”陈逸飞哭丧着脸说,“是我的脚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