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不堪的瓷盘。本组图片由采访对象供图
香炉中一丝丝青烟,袅袅升起,窗外的斜阳懒散地撒在古琴之上,琴弦上一双纤纤细手轻柔拨动,古琴旁端坐一位长发飘飘的美女。
女孩名为蒋晓娜,是一位名副其实的才女,琴棋书画无所不能,尤其令人佩服的是她有一手修缮古董藏品特别是瓷器的绝活,经她手修补过的瓷器令人赞不绝口。
打碎心爱花瓶 修复四处碰壁
蒋晓娜从小受到家人影响,对古董,尤其是瓷器有些偏爱。如今28岁的她已经从事瓷器修复6年时间。
蒋晓娜在重庆大学进修历史,这使得她对一些有历史的瓷器有了更多的了解和热爱,当她毕业后,开始收集瓷器。
有一次,她在农村收集了一对瓷花瓶,十分喜爱,但是在运输过程中,两个花瓶被打碎,这让她心疼不已,后来她听说瓷器可以修复,于是四处寻找能够修复瓷器的人,这一问她才知道,不是有的人修不了,就是修复的价格太高,于是她下决心去学瓷器修复手艺。
2011年,经人介绍,她认识了在瓷器修复方面很有造诣的王文生先生,蒋晓娜便想拜他为师,但是王文生认为她一个女孩吃不了苦,便迟迟没有答应,蒋晓娜就整天跟在王文生后面苦苦央求,就这样软磨硬泡了一年,王文生被蒋晓娜的真情打动,同时也看中了她的书法和绘画功底,收她做了徒弟。
学艺受挫 曾想跳楼
蒋晓娜就这样和几位师哥师弟跟师父一边学一边做,蒋晓娜讲,修复瓷器是个很枯燥的活,一般得有七八道工序,每道工序至少需要几个小时,完成一件普通的修复工作即便是成手也需要近半个月时间。
首先要清洗,会用到一些特制的药水,对皮肤有腐蚀,需要格外小心,然后是打样,根据器物的形状用硅胶做出缺失部位的样子,其次就是判断器物的年代和用料,用器物相同或者最相近的原料来拉坯,重新制作缺失部分,接下来烧制,需要对其进行鉴定,看是何种性质的窑烧制出来的,再用同种工艺相同的温度烧制,之后是最重要的打磨工序,打磨时非常考验人,粉尘飞溅,影响视线和呼吸,而且精度要求很高,如果多磨了0.1毫米也要重补,“七分打磨,三分上釉和画画。”这是师父经常说起的话。打磨后需要调色,上釉,然后是画画,将缺失的画面补全,最后是上外釉。
在学习的过程中,其他人先选择了比较简单的入手,而好强的蒋晓娜择选择了一个别人不敢挑战的高难度瓷瓶,这个瓷瓶口非常小,手伸不进去,在做到打磨工序时,给她带来了莫大的麻烦。
“手进不去,只能用工具探进去打磨,只能凭感觉,有时候磨多了,还得填补原料,重头再来,经过一次次的失败,简直要把我折磨崩溃了,我们的工作室在26楼,我抱起瓷瓶,直奔26楼的窗户,就想一下跳下去。师兄弟看见连忙给我拉住,苦劝之下,我放下瓷瓶,离开了工作室。”蒋晓娜谈起所受挫折仍让她念念不忘。
离开之后,她到苏州痛痛快快地玩了几天,几天过后,她脑中不断浮现瓷器的碎片,她又想起了当初的心愿,于是回到了工作室,扎扎实实地继续学习。
经过修复的瓷盘没有任何瑕疵
从业多年 修复价值千万瓷器
工作之余,她会通过弹古琴,绘画,写书法来放松自己,她的书法和绘画也是师承名家,同样出色。
蒋晓娜说,修复工作非常熬人,她自幼学习了书法和绘画,大学毕业后,又找知名老师专门进修,而弹奏古琴则是进行修复工作后才接触的,目前已经过了4级。弹琴可以让她放松心情,舒缓紧张的情绪。
书法和绘画给她的修复工作带来了一定的便利,有些瓷器上有文字,但是不会书法的人,写上去没有力度,只是象形,即使描得再像,明眼人一看便知是后写上去的,自己多年的书法功底则写起字来游刃有余,力透纸背。
绘画则对一些残缺的瓷器修补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通过细致的观察对称的图案可以临摹出另外一部分,或者想象出残缺部分的图案。
从2011年开始至今,蒋晓娜修过的瓷器不计其数,其中最为贵重的是一件甘肃博物馆送来的“宋代影青”,这件影青是皇帝用过的诊脉的脉枕,价值至少千万。
她还修复过一件国外友人的瓷器,这件瓷器是拿破仑骑在一匹马上,下面跟随着几条猎犬,送来的时候,几条猎犬已经碎裂,整件作品残缺不堪,经过她细致的修复,最终将完整的瓷器呈现在国外友人面前时,这对国外夫妻顿时惊呆了,对其赞不绝口,连呼“了不起”。
除了瓷器她还可以修复青铜器等藏品,一件破碎成数十片的青铜器,经过她和团队的修复后完好如初。
用瓷器还原历史 希望手艺能传承
蒋晓娜讲,自己对瓷器的热爱还源于每件瓷器之中凝固每一段的历史。
“每修复一件瓷器就像是还原了一段历史,我是学历史的,看见完整的瓷器,就想象它是哪个朝代的,被什么样的人用过,背后有怎样的故事,这是我最开心的时刻,也很有成就感。”蒋晓娜笑盈盈地说道。
“我身边的朋友不太理解我,说一个姑娘怎么干这个,还经常喊:锔锅锔碗锔盆喽!来调侃我,我对他们相视一笑。我们这个行业人才稀缺,希望越来越多的人能够认识上去,能够使这门技艺传承下去,这也是我的一个最大的愿望。”蒋晓娜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