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 银茶笼 黄涣墓出土
1998年11月,福建邵武市水北镇故县村发现一座宋代墓葬。墓主人黄涣(1147~1226),字德亨,光泽人,为朱熹弟子黄幹黄氏家族成员。
黄涣墓中出土物品丰富,有饮食器皿、文房用品、梳妆用具、日用杂器等。其中一件奇怪的笼状物品引发了考古人员的疑惑。此物长10厘米、高9.5厘米,为双层方盒,子母口扣合,器表以银丝编织成斜六角形缕空图案。鉴于其双层盒状造型,这件东西在发掘报告中被定名为“双层方盒”。
不过,人们很快就搞明白了此物的用途,因为与之相伴出土的还有一批制作精良的银质和漆木质茶具,而且类似器物在法门寺地宫已经出土。
1988年,法门寺地宫出土的唐代皇家金银茶具中发现两件银笼子。这两件银笼子,一件是金银丝结条笼子,通高15厘米、长14.5厘米、宽10.5厘米,椭圆形带盖,有提梁,底有四足,通体用金丝、银丝编织而成。盖沿与笼体上沿为子母口。
唐 金银丝结条笼子
另一件飞鸿毬路纹鎏金银笼子,通高17.8厘米、盖高4.6厘米、足高2.4厘米,呈桶形,带盖,有提梁、四足,盖直沿带子母口与笼体开合,通体由古钱形实地与菱形孔组成。对这两件银笼子,发掘简报的作者将之归入茶具类,而我国著名文物专家孙机亦认为“它们大约是盛茶饼用的。”并说“唐宋人习惯用笼子盛茶饼。”
唐 飞鸿毬路纹鎏金银笼子
陆羽在《茶经》“四之器”中有“纸囊”一条:“纸囊以剡藤纸白厚者夹缝之,以贮所炙茶,使不泄其香也。”剡藤纸,即用剡溪(在今浙江嵊县)出产的藤造的纸。蔡襄《茶录》中有“藏茶”条:“茶宜蒻叶而畏香药,喜温燥而忌湿冷,故收藏之家以蒻叶封裹入焙中。两三日一次,用火常如人体温。”就是说,茶的贮藏要避开香料和药物,而适合用蒻叶(嫩蒲草)包裹后放入茶焙微火烘烤,两三天一次,以去潮气。另有“茶笼”一条:“茶不入焙者宜密封,裹以蒻笼盛之,置高处不近湿气。”蒻笼,即用嫩蒲草编成的笼子。
从这些文献可知,唐宋时期,人们用纸袋盛装刚烤过或不必再烘焙的茶,并密封,存放在茶笼里,置于高处以隔绝湿气,来保持茶的香味。茶笼究竟是什么样子的?陆羽《茶经》里只字未提;蔡襄《茶录》里倒是有提到一种茶笼——“蒻笼”,但未加解释。所以后世之人对“茶笼”一直未有明确的概念,直到法门寺地宫实物的出土,才看到了真实面目。
黄涣墓所出“双层方盒”,即为银质茶笼,无论是其尺寸大小,还是其镂空编织的笼身,都与法门寺所出茶笼相似,确应为盛放茶饼的茶笼。黄涣墓出土这件茶笼相当重要,是迄今所见唯一出土的宋代茶笼,填补了宋人茶具的空白,不失为茶文化考古的一个重要发现。它反映了宋代闽北地区饮茶风俗的兴盛、民间手工技艺的发达,也印证了宋代福建茶业、特别是盛极一时的北苑茶的鼎盛。
唐 银局部鎏金镂空茶笼子
在唐代开始盛行茶道的繁琐步骤中,第一步即为焙炙,而这一步要用到的神器就是茶笼。
茶笼是用来盛放圆形或方形茶饼的器具,一般挂在凉爽通风处,以保持干燥。当茶饼潮湿时,茶笼也可用于焙炙。
焙炙时讲究颇多,首先不应在通风处,因为火苗飘忽容易使茶饼受热不均匀。其次烤时最好用木炭,或者用火力强的柴(如桑、槐之类),曾经烤过肉、染上了油腻的炭或者是朽坏的木头都不能用,古人认为这会导致烤出的茶饼有怪味。
陆羽在《茶经》中把饮茶器具称为“茶器”,而将采制茶叶用的器具称为“茶具”,这种称呼一直沿袭到北宋。到了南宋,审安老人于咸谆五年(公元1269年)撰写《茶具图赞》时才将饮茶品具改称为“茶具”,沿用至今。它是我国历史上第一部茶具图谱。
《茶具图赞》用白描画法将盛行于宋代的斗茶用具记录成图,称之为“十二先生”,赐以名、字、号,并按宋时官制冠以衔职,非常形象生动地反映出宋代社会对茶具的钟爱和对茶具功用、特点的评价。这十二件茶具中,第一位便是韦鸿胪(茶笼),余下十一件是木待制(木椎)、金法曹(茶碾)、石转运(茶磨)、胡员外(茶杓)、罗枢密(茶罗)、宗从事(茶帚)、漆雕秘阁(茶托)、陶宝文(茶盏)、汤提点(汤瓶)、竺副帅(茶筅)和司职方(茶巾)。
《茶具图赞》中的“韦鸿胪”
《茶具图赞》曰:祝融司夏,万物焦烁,火炎昆岗,玉石俱焚,尔无与焉。乃若不使山谷之英堕于涂炭,子与有力矣。上卿之号,颇着微称。
意思是说,火这个东西太厉害了,但是有了茶焙笼,茶这山谷之英就全身而退了,所以给茶笼上卿之号挺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