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国的传统文化中,兔不仅是十二生肖之一,还被赋予了生育、祥瑞、长寿等文化内涵,是具有多重吉祥寓意的瑞兽。东晋葛洪《抱朴子·内篇》:“虎及鹿、兔皆寿千岁。寿满五百岁者,其毛色白。”除白兔外,玄兔、赤兔、紫兔在不同朝代亦被视为吉兆。在汉代画像石中,掌管长生与生育之权的西王母身旁就常伴有持杵之兔,为其捣制不死之灵药。
陕西凤翔布艺玩具白兔叼花
在我国,与兔相关的最重要的文化现象莫过于人们对月中之兔的想象。银兔、玉兔、玄兔等词汇成为古人诗赋中月亮之代称,“玉兔捣药”的形象也逐渐融入民间拜月活动之中。明清时期流行于京津地区祭月仪式上的“月光马”便是一种印有玉兔持杵捣药之月宫图景的符纸。明代刘侗、于奕正在《帝京景物略》卷二中对其有详细描述。书中不仅对月光马的图式、尺幅及使用方式作了清晰阐释,还记述了相关礼仪。与“月光马”一同出现在拜月活动中的还有大名鼎鼎的泥塑“兔儿爷”。在清乾隆时期的一幅杨柳青年画《桂序昇平》中,就用艺术手法形象刻画了儿童中秋拜兔神的场景。与老北京“兔儿爷”异曲同工的泥塑造型还见于山东济南的“兔子王”,是以黄河胶泥塑兔将军之形,制作颇为精巧,内置拉线机关,牵引可使其做出挥臂捣药等动作,增加了玩耍的趣味性。现实中小巧温顺的兔,在民间文化语义中却被赋予了广大神通,并成为一方“名产”,此中足见人们对兔这一形象的偏爱。
北京清代月光马上的“玉兔捣药”图像(局部)
在民间艺术丰富的黄河流域,流传有许多与兔的繁衍属性相关的民谚。“蛇盘兔”这一剪纸主题,其造型惯常为通体剪饰花纹的蛇身缠绕一至两圈,将兔形居于中心,构图上突出一个“盘”字,组成既和谐又具美感的画面。这些含义丰富的剪纸样子,通过民间艺人的巧手一代一代传承下来,传递着鲜活的文化观念。
陕西蒲城黑兔枕
由于兔被赋予多种祥瑞之义,其本身也具有灵巧敏捷等特质,在民间,女子还常缝制以兔为形的衣饰物品,如兔儿枕、兔儿鞋、兔形香包、兔形布玩具、兔形挂饰等,一针一线中寄托了对生命的呵护与期许。兔形枕早在唐代就已出现,三彩釉陶烧制,形制多为写实的卧兔。而陕西蒲城的一件黑兔孩枕,则被民间艺人以夸张的手法设计成双头并体的对称造型,黑色底布上以粉、绿、黄等彩线绣出花卉、铜铃等纹饰,尤其突出了眼睛部位的装饰效果,整体的色彩搭配充满浓厚的民间审美趣味。在北方一些地区还有制作兔儿鞋的习俗,鞋前端似兔子头,绣鼻唇、红眼睛,鞋口两侧缀附兔耳造型,口沿后端则缀绣带以象征兔尾。中秋节给儿童穿兔儿鞋,其意义不言而喻,希冀幼儿如小兔般腿脚利落行动灵活。
民间美术中的兔造型还有很多,如兔抱白菜、白兔叼花、兔卧莲花等。这些丰富多彩、天真质朴的兔形作品,饱含着人们对生命繁衍、子孙安康的淳朴祈愿,体现了民间艺术所特有的朴素浪漫情怀。优秀的民间艺术创作者将诚挚的情感表达付诸作品,传承创新,令这些经典打动人心,散发着恒久的艺术魅力。
(作者单位:中国美术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