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见习记者徐建雨
因为以前没有看过肖克刚的画,所以我的评价完全是基于直觉上的经验。当真正看到肖克刚的画,我第一感觉是漂亮,确实漂亮。我在想,是不是由于自己接触了大量当代艺术的视觉作品,从而对视觉的题材造成了麻木的状态。肖克刚的画里也有特丑的猪,或者死人,或者受伤的人。但这样的绘画就如同看刘炜的画一样——他的画也画人脸,画一些溃烂的肉——我第一感觉是这幅画太漂亮了。
由此,我会首先设定两个坐标。第一个是绘画性坐标,这个坐标在肖克刚那里又有两个分析要素:一个是用笔,一个是颜色。在他的绘画中,我们细细数一下,他画中所谓的笔法、笔触说多了有十几、二十几种,但为什么能在这样的绘画中造成这么和谐好看的感觉?我觉得肖克刚所作的便是把大量杂乱纷繁的元素最终很完好地组合起来,从而构成丰富的视觉经验。第二个是色彩,绘画中的色彩十分到位。肖克刚对于色彩的感觉其实是对色感的直觉性敏锐。我们看他画中的色彩,被控制在一定的色阶里面,不会太深也不会太浅,在这方面,他并没有太大胆。而正是由于将色彩控制在一个既定的范围内,从而让我们获得一种和谐的感觉。这是从他绘画性方面来谈的。这几年来,不管年轻的批评家还是上一辈的批评家,他们作绘画展的时候都普遍强调绘画性,也就是回到绘画本身的语言中来谈,让绘画自身的色彩和线条、空间成为被自觉思考的东西。这种态度也是当代艺术的一个思考点。
其次,我会参照叙事性,这类似象征性,但又不同于象征性。叙事性是什么呢?肖克刚画大量的猪和人,他把这些猪和人画得非常不明确、很模糊,让我们不知道他在讲什么事情。我觉得他有可能通过这种叙事性来产生某种当代艺术的策略,就是不会给你讲一个明确的故事。那么这样的策略具体是什么呢?我再举刘炜的例子来比较。刘炜这几年的绘画也是越来越多地回到绘画语言中去,他用大量抽象的笔法画大自然的景色。你需要站在离画面一定距离的地方才能判断他画的是自然,比如说草地或者森林。同样,如果你站在更远的地方,甚至发现他那些自然里面竟然包含着人的形象,这些人被画在自然中,处于与自然水乳交融的状态。所以我觉得,肖克刚在发展这种绘画的叙事性时,是不是有意将叙事性当做了一种策略。
中国当今的绘画有两种极端,一种是通过写实主义或者叫现实主义,把人画得很像或者通过绘画题材讲一个故事,这是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最主要的绘画实践。而这几年,绘画出现了新的现象,也就是抽象主义的繁荣,走向了另一个方向。抽象这个词肯定不准确,它意味着把绘画放到色彩、线条和空间等关系中。如果肖克刚真是将这种模糊的叙事性作为一种策略,那么它与刘炜有异曲同工的地方,也就是在绘画性和叙事性之间找到一个中间地带。这种策略在一位大家耳熟能详的艺术家那里被运用到了极致。德国艺术家里希特就是这样的典范,他有两个表面处于对立状态的绘画方向:一个是他的照相绘画,他画照片,也想通过绘画来创造一张新的照片,这一类型属于写实的大范畴;另一个是抽象画,从1960年代中期开始,他便画类似于色谱的色卡画。而在1970年代,他画了一批处于中间状态的绘画。当时他从植物园里得到了很多灵感,并从植物的线条、树叶等纷繁复杂的形态中,从现实题材里面提取出抽象的语言,正是这种绘画让我们看到里希特的抽象画、照相画其实是统一的东西。肖克刚的作品,也许同样在试图运用这样的策略找到当代艺术的一种有效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