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新汉画水墨创始人——王阔海艺术简介
王阔海(原名王克海),1952年出生于山东招远市,1970年入伍,1989年毕业于解放军艺术学院国画系,现任中国人才研究会书画专业委员会高级顾问兼美术人才专家指导委员会主任,中国北京将相翰墨书画院名誉院长,原中央国家机关美术家协会主席,中央国家机关书法家协会副主席,中国美术家协会第七届理事,中央电视台《大型高端人物访谈》栏目艺术顾问,中国画学会理事,中国工笔画学会常务理事。第二炮兵政治部创作室专职画家,国家一级美术师。全军高级职称评委,中国人民解放军书画艺术研究院艺术委员,中国汉画艺术研究院院长,清华、人大、荣宝斋画院高级研究生导师。中国书画国际大学学术委员会主席,终身教授。
王阔海先生的新汉画水墨艺术研究与创新,是集五十多年来的笔墨经验积累与造型艺术素养和学养之大成。他长期潜心于中国画美术理论及传统笔墨技法的研究,主张全面继承中国的绘画传统,更为崇尚汉代博大雄浑的文化精神,并汲取了汉砖、汉瓦、汉画像石刻艺术的精华,沟通了汉画像石刻与中国画笔墨之间的灵魂,兼收并蓄了浮雕、壁画、唐三彩、青铜、彩陶、金石、甲骨、剪纸、皮影等民间艺术和古典艺术之精髓,打通了上下五千年各个文化关节与命脉,结合了中国文人画沒骨画水墨将其转换整合成为现代的水墨图式,被美术界誉为“王阔海的新汉画艺术”。形成自己独特的艺术语言与形式符号。并远承宋梁楷《泼墨仙人图》,中接八大山人,近融张大千诸大家,将中国画沒骨画法推开了一个新的领域。融合了自己的诗文与书法学养将其自创的新汉画艺术推向了一个高品质,高品格,高品位的文人画境界。其新汉画作品高扬了大汉民族博大雄浑,雄强奔放的文化精神内质,古朴典雅而富书卷气耐得细细品味;狂放而不失精微,洒脱而有力度。其作品在冲墨冲色间,营造出一种交融幻化,看似有却无,看似无却有,玄之又玄入众妙之门的神秘境界。以新古典主义风姿昭示了中国画水墨发展的又一新的方向。被公认为中国新汉画艺术创始人。2018年王阔海先生所独创的中国画新汉画技法荣获国家知识产权局发明专利权,成为自建国以来中国画技法获的国家发明专利权的第一人。2019年,“王阔海新汉画艺术馆”山东滕州市落成并举行了学术揭牌仪式和学术研讨会,入会专家一致认为王阔海先生是当代守正创新的典范。
谈六性合一的水墨境界
何为水墨之界,即水墨之境界也。亦可谓高境界。达高境界者谓之绝、谓之玄、谓之妙、谓之神、谓之逸。而臻此境者须对中国画之基本构成材料语素之水性、墨性、色性、纸性、笔性了解透切,并躁动于灵府,与心性合一,创做出 不朽之作,综而论之即为水墨之六性也。亦有同行引以为认同者,拍案赞曰:“可补前人之论,与南齐谢赫六法做等量观。”但具吾考之,因南齐时期,宣纸还未产生,(文人写意画是在宣纸产生的宋代以后的事)时人只是在绢上布施丹青,画的是工笔画,故谢赫六法当为工笔画六法更为确切。
而吾之六性论当为自宋以降而至今,中国文人画大写意为旨用。首先我们的祖先能发明用水作墨色媒介,用毛笔作书写绘画之工具,用宣纸作载体而物化成水墨之画,真乃伟大也。任凭你有多大天才,多大学问都能任尔驰骋,决无“丹青负我”之说。有志于中国水墨写意画者对此特性不可不察也。
水者,生命之源也。水性者,水之性能也。无水决无水墨焉,是中国画水墨之大要。“智者乐水”,对中国水墨画家而言犹甚。其水与宣纸相接,能跑、能渗、能滋、能润。可瞬间记录墨痕心迹,其灵敏程度无二。故宣纸者,载体也。五行属土,大地也。厚德可载物任尔耕耘挥洒笔墨,点滴可物化不负天才大文心。
其水与墨合,可墨分五色墨分十色而层次无穷;能浓能淡,能干能湿,能冲能破,能幻能化。或重若崩云至黑至浓如彩石滚滚而来下,或轻若蝉翼尽微尽妙若轻烟飘飘之袅袅。且墨色丰富,层次分明,水渍墨痕发其韵,叠加相撞臻其妙。水墨淋漓尽显造化之功,���氲玄㝠犹如太极玄境。至真至味,内涵不绝。故水墨是中国画之重大看点也,也是历代中国文人画大师致力创造艺术精华经典之所在。
其水与色调,可谓以墨为主,墨中有色,色中有墨,墨不碍色,色不碍墨。通透明静交融幻化,直入众妙之门。且中国画色彩非西方客观色彩而属东方主观色彩也,非“随类赋彩”所能言尽。
若水与笔接,则水助笔运,瞬间留痕,善用笔者则能干裂秋风,润含春雨;浓淡干湿焦者并出,一笔见浓淡者同生。或勾或勒,或提或按,或涂或抹,或枯或苍,或中锋游龙勾其线,或侧锋泼墨发其面,或笔尖碰墨运其迹、或笔肚汲水淡其痕。
善书者在纸上调整笔峰,善画者在纸上调动水墨,皆神遇而迹化。而笔性更关乎骨法用笔即书法用笔之大端。线质之优劣,书卷文气之存否,品位高低之味道,均在于此。大善书者大境界,小善书者小境界,不善书者无境界。君不见有无善书者而书卷气存焉。
又笔性关乎骨性,又连通造型能力,用笔结构骨点是否卡住,造型体积是否结实,骨架是否硬郞,更是骨法用笔关健之所在。特别在没骨画法中更要做到暗含之骨,暗含之线,暗含之笔,暗含之力。方能做到软中带骨,流中含力,渗中有笔,在变幻莫测的水墨冲撞中尽显“软雕塑”含蓄中的硬度。达此境者非有下笔直取过硬的造型基本功而不可得也。
而更甚者骨法笔性关乎心性,笔随心运,故六性者心为大,大至天地万物无一不可载,宇宙众象无可不能负也。正所谓天人合一,以画载道者也,是五性之统领。五性合一唯心难修,故中国画谓之画学养也。其学养有多高,其画境界有多高,非单纯技巧而定胜。大文心者大境界,小文心者小境界,无文心者无境界。而修其大文心者非坚持文人画之铁律:诗、书、画、印四者并举而不可得也。
今有不识六性合一而画者;见纸怕洇焦其墨,见水怕渗枯其痕,见墨怕跑紧其笔,见色起心艳其夺,见笔非写描其纹,其心性不高文心不存,焉能妙哉。凡此不把墨调平,调匀,调死而不落墨,非真画者。何以至此?细究之;科学具有双刃剑,我们近百年来经历了钢笔字代替毛笔书,电脑代替钢笔字,我们把书法丢掉了。近百年来我们提倡白话文散文诗,我们把古文与诗词歌赋丢掉了。中国画无书法用笔何来书卷之气?无大文心之诗词歌赋何来文气?长此以往,大写意精神失落矣。
何以呼喚大写意精神归去来兮?余以为对吾提出之水性、纸性、墨性、色性、笔性、心性做深入研究,让其各尽其性,各修其能,可控与不可控相结合,人力与天力相生发,心为引领,六性合一,补书法课,补文化课,方能至臻至善至大化之境界。
王阔海——2022年8月15日于北京平西府
关键语:
2022年春月,著名中国美术史论家刘曦林对王阔海先生进行了艺术釆访与对话;并评价王阔海老师的艺术成就归结为四点:
一:王阔海先生的新汉画做到了前无古人,后启来者。
二:王阔海的新汉画水墨开辟了一个审美领域,是新的水墨奇迹。为中国画的发展立了一大功,是守正创新的典范。
三:王阔海先生完成了学院派画家向文人画家的转型。
四:王阔海先生承接了自明请八大、徐渭、吴昌硕,齐白石及至当代的文脉,成为极少数承薪接火之人。
刘曦林老师对话新汉画艺术创始人王阔海老师
刘:阔海。
王:您好,刘老师。
刘:咱们相识应该是多年了。多年来你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你是一个山东汉子,军旅画家,将军风度。雄强、博大、潇洒,雄强当中有细腻,可以这样讲你的艺术和本人是一样的,是你把古代的汉画像石转换为现代的新汉画水墨,完全是王阔海你这个名字容纳进来的。你这个海,海纳百川呢,海还是隔代遗传,还有跨界修行。你把金石图像拿过来,把汉代的东西当做当代的传统,和一般画家要走的路不一样,所以成就了一个王阔海。等你画《飞夺泸定桥》这个革命历史题材的时候,又把汉画像石的东西和现代的水墨、现代写实的素描造型的东西融合在一起,又有了新面目、有了新的底蕴、新的力度,和这个主题非常之切合。
你的初心是什么?你小时候喜欢画画的初心从几岁开始萌发的?
王:我六七岁的时候住姥姥家,我有一个姨表妹,我们俩就在姥姥家的墙上比赛画画。用电池的那个黑棍当笔,我在前面画。我那个小妹妹她画不出来,就在后面抹,把那个墙弄得黑乎乎的。从小就喜欢画,八岁上学,那个墙上的光荣榜什么的都让我画。大概13岁,我立志当画家。
刘:应该说你对汉画像石的认识从那时候就开始了。黑白灰就在墙上。受到别人影响?还是与生俱来的?
王:是有影响的。一个就是我的姑父,姑父是乡村艺术家,早年他做过镜子铺,画镜子匾。我们山东的那个房间布置有一个特点,比如说到了西间房,当面是一个大镜子,大镜上面有个横匾,两边有竖匾,大镜上面一般都画成金龙玉凤啊,两边是鲤鱼窜荷花等民俗题材,我姑父画镜匾远近闻名,他以后又回到农村,周边村子要演戏的都让他画布景,什么龙虎相斗之类。以后他又画《沙家浜》这一类的,所以说他对我影响很大。另一个是我的初中的老师李万敏,他是美术老师。我有一次到县文化馆,我的老师不在,却有缘和袁大仪老师第一次见面。我老在那转转,他就问,孩子你等谁呀?我就说我等李万敏老师。你找他干什么?我找他学素描。
他说,你的老师回农村去了,可能一时半会回不来,干脆我给你讲讲。我说那我真是求之不得,他那时候画《去安源》、《畅游长江》,我们都给他抬着游行。袁大仪这个人是我第一个崇拜对象,他给我讲了大概两个小时吧,我一辈子没忘记他。我学画画应当说与我的亲戚、家族都有关系,我的姑父对我影响很大,我记得当时买美术资料书买不着,《芥子园》是从我姑父那儿借的,我学画是从《芥子园》学起,那很宝贵,《芥子园画谱》对我影响很大。我母亲虽然没有多少文化,但是很巧。比如说裁衣服,她敢下剪子,一般人不敢的。也不勾描草图就下剪子剪。到了40来岁,她学扎花,农村有了缝纫机以后,她扎花扎得特别好,她就有美术造型、色彩的感觉。我母亲很巧,可能我的基因来源我母亲的巧妙,她对色彩的敏感度、对造型的敏感度,我一开始画画她还经常给我提意见呢。
刘:有文化很可能就是另外一种艺术,没有文化的民间艺术是最朴实的。那么你是什么契机引起你对古汉画的研究与新汉画的创新呢?
王:当时我35岁上解放军艺术学院的时候,我一个同学说:你王阔海笔墨再泼辣,造型再娴熟,但你的艺术风格有吗?那个时候就提出艺术风格的问题啊。这个同学提完后,我认真去思考,当时心里不是很舒服。但是私下里想他说的对啊,一个画家的成功在于艺术风格的确立,你的艺术风格在哪?自己的艺术坐标点在哪里,真是引起了我相当长的时间去思考,我往哪个方向找呢?我琢磨了文人画,一千年来对于民间艺术对于古典艺术很少吸收。我朦胧地觉得这块很空白,所以说我就有意识地买了大量的资料,其中包括汉画像石、巴蜀面具、安徽木雕等。
开始研究我的艺术触角,我到底要往哪个方向,此时我看到汉画像石刻非常震撼。再一个提到李存葆,他给我看了一个人家送给他的武梁祠的车马出行图,然后他裱起来让我看,对我触动也非常大,因为我过去看到的都是印刷品,那么看这个原拓给我触动很大,太现代了,这个马上还有马,人上还有人的平面构成,很浪漫,大汉民族的文化精神展现得一览无余,真是博大的、阳刚的、雄浑的、外放的、那种现代派的,使我眼睛一亮,如果说能把这个转换成现代水墨,把石刻形态转换成水墨形态,这个在中国美术史上是没有的,是前无古人的。我当时很激动,眼睛为之一亮。我还看了南阳的汉画像石刻的印刷品,有个骑射田猎图,也许是石头破损的模糊,也可能照相模糊,也可能印刷模糊,跟笔墨在那流动似的,恍惚间我看出一种笔墨的流韵,如果把这个转化成流动的现代水墨不得了。
刘:你这个脑子很活,受到了启发与灵感,可贵的是你抓住了。有的人看到灵感一闪而过,没能抓住,而你一抓就是30多年,咬住这个不放。咬定青山不放松,这也是一种青山。
王:我就反复的实验它,又是用胶,又是用矾。一开始尽量向汉画或拓片效果靠拢,逼近原拓。那一时期我画了《将相和》、《游春图》、《车马出行图》、《古汉画印象》,包括你给我写的《艺术的阔海》这篇评论文章,刊登在这本由沈鹏先生题书名《王阔海国画集》里,95年人民美术出版社出版发行了这本书,里面的作品有与壁画或者汉画像石拓片之间的那种感觉,我画了一批,当时展览后,你在我的《出征图》跟前给予高度评价,也给予指点,《出征图》主要表现汉代古将士、大将军出征壮行的场面。
当时由大作家李存葆先生撰文,其词曰:“余钟情汉画像石刻久矣,尔来去嘉祥、南阳探迹揽胜,则为震古烁今之汉代艺术所痴迷,我沉眠于石刻碑林之间,嗟叹大雅久之不作,先人无论凿马刻人,铭兽镂神,皆铁画银钩,摅骋技巧委蛇有章。余汲取古汉画石刻艺术的精华,表现古将士鼓鸣旌飘,驱坚策肥的出征场面,旨在壮华夏之雄风”。他这段跋文写的太好了。
当时我画了一批包括《孔子施教》、《将相和》、《游春图》、《车马出行图》等等,最给我启发的是《骑射田猎》,当时也许是印刷模糊,给我感觉好像看到一种笔墨流动的感觉,我也把这幅画画下来,这是一个真实的汉画像石的原拓,我把它转换成现代笔墨了。这里面实行了大量的笔墨转换。
刘:总起来有几种转换,一种是传承,黑白是传承。金石味道和毛笔之间并没有矛盾,中国研究金石学的艺术家们从书法里面得到了很多启发,从篆刻里面得到了很多启发,也从青铜器的纹样里面得到了很多启发。金石学始终伴随着笔墨学,始终伴随着它前进。但它们俩融合古人并没有很多的发现,你这里有了转换,这个转换非常好,一个是把拓片中的平墨、死墨转换成了活墨,把浓墨、干墨、焦墨转换成湿墨,把这个平面的造型转换成现在的造型,墨色的转换,结构的转换,题材的转换,材质的转换,再将书法也加进去了。汉画像石的书法很少啊,民间画工的作品比较多。一个是坚硬的冷冰冰的刻在石头上的画,而另一个是在宣纸上渗跑的现代构成的水墨画,你在这两者之间实现了巧妙而重大的转换,这真是难以想象。
王:后来我把书法作为连接构图的一个主要方法和手段。
刘:你就是进一步跨界,古人早就把书法跨进来了,你进一步和汉画像石跨在一起,这是从你开始,所以说你对汉画像石钻研,你有一股钻研精神,这个精神就是李可染先生的“压钉子”精神,我把图钉往墙上按,往里伸进去了,抓住这一个点压,这个“钉子”精神可能给我们一些启发。对中国水墨人物画的认识,对文人画的认识不仅仅限于笔墨、限于毛笔,不仅仅限于书法,不仅仅限于篆刻,还可以打开另一片新的天地,这个天地就是跨界,所以说中国画始终是跨界的,是综合性的艺术,诗书画印是如此,武术、中医、舞蹈全都在这里,你把汉画像石融入进去,是立了一功的,应该说是很独特的。你开辟了一个审美领域啊,一个新的笔墨奇迹!
王:我准备要写《我的新汉画论》或者《我与我的新汉画》。
刘:听你讲你要写你的新汉画论,凡是成功者首先要立业,再者立言,这非常好.已经有写作提纲了吗?能透露一点,让我们先读为快吗?
王:首先我的新汉画,是独创性。新汉画应该说是前无古人,后启来者。后人可能在我这里得到治学的启发而产生新的创造。而艺术的生命恰恰在于创新。所以能在国家知识产权局获批发明专利权。成为建国以来以中国画技法创新获得国家知识产权局发明专利权第一人。
刘:潘天寿讲:“不同才是艺术,不同就是独有、独到、独出机杼。你的新汉画肯定是独创,这是非常可贵的艺术品质。
王:第二是总结新汉画的来龙去脉,起码有四个来源;1.学院派,我是解放军艺术学院国画系毕业,受到了严格的理论、造型、笔墨训练,为新汉画创新打下了坚实的基础;2.古典主义:古典指汲取汉代画像石刻,民间剪纸、皮影、唐三彩等姊妹艺术的精华,将汉画像的石刻形态转换成新汉画的水墨形态,将中国画的没骨画法开拓了一个新的领域;3.西方古典艺术与现代派构成。从西方素描、色彩到现代形式构成融化到了我的新汉画之中,关键是个“化”字而不是图求外表。对素描而言,我不仅研究西方素描,还研究为中国画笔墨服务的中国画素描该怎么画,提出了以线为主、明确结构、线面结合、塑造形体的中国画素描四要素,在清华大学高级研修班授课十年有余,走在了各大院校素描教学的前列。
依此理论与中国画笔墨相结合,就会明确线往哪里勾,墨往哪里落,很有可操作性,使我的学生受益匪浅。这些年来我的驴、马、牛、羊、老虎的写意画都是以此理论而画的,对前人有了突破性发展;4.文人画的品质。长期以来我始终坚持文人画诗、书、画、印四者并举的修行路线,来提高我的新汉画艺术品质、品位、品格。从南宋梁楷的《泼墨仙人图》,到八大山人、徐谓、张大千的泼墨没骨画法,来汲取营养。我的新汉画没骨画法既来自于传统、又有新的技法突破。若讲新汉画的创新我是自创一派,但对于恪守文人画的人文品质我又是保守一派。
刘:你是新时期守正创新的典范,这一点非常重要。你对古今中外艺术能全面吸收,又有分析批评,这在当今画家中是少有的。对于中国传统,能把全面修养视为一个整体,即中国画笔墨的整体观。
王:第三还是守正创新,我主张全面继承传统,从东方到西方,从古典到现代,从汉唐雄风到明清文人画这是一条文脉.我们需要全方位、大纵深的研究与继承,这是一个新时代所呈现的艺术的主体特征,只有这样才能搞好创新。苍天不负我,我不负苍天。
刘:从汉画到新汉画,你是汉代文化的现代表现,你是有远见的艺术家。我看到你的诗文、书法,包括你画的禽兽,驴、马、牛、羊那么全面,写实与写意的关系处理得那么好,你是在新时期少有的对传统有全面认知的人,基本实现了学院派画家向文人画的转型,在当代也是少有的。
王:我比较关注现实,关注画坛现状,这是第四点吧。面对当前中国画大写意精神的泯落,丑书与江湖气的横行,把中国画直接画成水粉、油画、焦墨木刻的歧途,我有清醒的看法。当前中国画最重要的方向问题是弘扬大写意精神,这是时代的呼唤,一个正直的艺术家应该坚持艺术良知,弘扬正能量,发出正能量声音。
刘:你是部队的军人艺术家更应该成为坚持正确导向的榜样。作为很有成就的艺术家不仅在方向上坚定的走在前面,在艺术思维,艺术修养上走在了前面,是值得大家学习的。
王:刘老师您过誉了。我深感学无止境。要活到老学到老,延长艺术拉力。我从艺六十年,恶补书法,诗文四五十年,今年要出一盒三本诗、书、画的大红袍,也是对我从艺六十年的总结。
刘:祝你成功!
王:我今年70岁了,准备在七十五岁之前把这件事儿完成,已经要到了临界点了。
刘:可以把时间分配一下,什么时间画画、什么时间着书。中国艺术家还有个特点,要走学者型的艺术道路的话,需要综合性的学术修养。当年陆俨少提出了四分读书、三分写字、三分画画,四三三,潘天寿来了个三三三,三分读书,三分写字,三分画画,你现在是如何定的?
王:我想分阶段的,前一阶段我提出来当代中国画家要补课的理念,大部分画家可能要补的先是书法。缺什么补什么是我的口头禅。我写的是小爨,《爨龙颜碑》,章草,再就是二王,再就是钟繇,怀素,孙过庭,那再就是当今的于右任。汉隶写《张迁碑》。有一阶段我甚至提出以四分的时间画画,六分时间写书法。我有个治学的理论叫做多吃几家饭,不只吃一家饭,只有这样才能广泛吸收诸家营养,进行艺术的综合与创造。看来学书法要形成自己的风格也是这条规律。
刘:你的比例比他们还要高一些,四六分的。四分画画六分写字,看得出来你在书法下的功夫。所以说你是在推陈出新,翻旧为新,以古为今,就是对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一种再消化。你的新汉画是以传统的笔墨为基础,有功夫。你把浓淡枯湿的变化,把墨气运用得非常之好,这是你一个很重要的创造。把墨拓转换为墨气,转化为破墨和冲墨。
王:这里面还有一些细微的笔墨的变化,也能够说明我们通常说的以画载道,它是可以载道的。比如说神秘,那么神秘恰恰是老子描写道的状态,太极初生的时候,“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道的状态就在这,他妙就妙在这,恍恍惚惚,看似有却无,看似无却有,这种状态,表现出来,这可以说是以画载道的,它不是一个玄乎的命题。比如说从我的画里面,可以看到一个“空”字,看到一个“清”字,看到一个“正”字,正大气象,空灵通透,这些墨都是透的呀!透方空,也是佛教文化里面所推崇的最高的境界,儒家的这个大气象、老子他们推崇的清气,你有了清气就接近仙气了。所以说这都是文人画所推崇的哲学境界,说你千变万化,还是不离其宗,这个宗就是文人画的品质。
刘:你用老子的《道德经》来理解文人画很有意思,这是个学习研究的角度。
王:他不是句空话,我们说要恶补文化课这是现实,但是我们也没有时间都能博览群书,都那么去做,对不对?真的要把老子,要把《道德经》、《论语》读透,这是必修课,反复去读。读就要精读,比如说刘勰的《文心雕龙》,《离骚》我也精读,上面也有许多不认识的字,标记也是密密麻麻的,这个读书、这个补课必须要补的。那么从我本身,从我的学友,同龄人,或者略高于、略低于这个年龄段的画家层面来讲,凡是认真补课的,在书法上下大功夫了,在文学上下大功夫的,他的艺术拉力就强,可以五十岁拉到六十岁,六十岁拉到七十岁,我不谦虚地说我在不断地增强自己的艺术拉力,这个拉力要拉,不能说松紧带拉断了,拉不动了,那不行,我还要争取七十岁拉到八十岁,八十岁拉到九十岁,齐白石就一直拉到了九十三岁。
刘:中国画有大器晚成的规律,这个规律,应该非常珍重它。“人文肇始,灵通太极,盘古开天,日月叠壁,垂立天象,山川焕绮,龙凤藻绘,虎豹凝姿。”这段四言诗很有学问,是你的《古汉画礼赞》第一章当中的一小段。可谓管中窥豹。这里我就想讨论你的个性问题,虎豹,雄强的个性和坚韧的意志统一在你的艺术里面。综合修养的修行很重要,你补多少就能产生多少的高度,你补的数量和你的艺术的高度是成正比的,所以最后就是画人格、画修养。
王:何家英先生对我说:“你的笔墨功夫控制能力太强了,这墨怎么就跑的正合适呢?怎么跑到轮廓线上就停了呢?”我解释说我是提前给它设了一个局,剪纸的局,那么说它就在这么一个局里变化与冲撞与渗跑。这就是说有控和无控、自然和人力相结合,那么这墨一直渗跑到画干了以后为止就不动了。在没干之前它都在动,它都在渗,你冲我、我冲你,把原来的这个轮廓线、结构线都给冲淡了。原来我画的比这个要重的,但是它经过冲以后冲的模糊了。这些现象有些专家提出有“窑变”的过程,通过“窑变”达到玄之又玄的笔墨效果。这里面我要讲一个问题就是说我们中国画家要研究纸性、笔性、水性、墨性、心性这五性,心性为统领。
刘:这就是你运用水的效果浓淡枯湿的变化。这几点抓住以后,你把原来在石头上的汉画像石把它活化了,把古汉画激活了。古代题材都是汉画像石的题材,那么到了当代这种新历史绘画的时期,你对汉画像石的营养怎么用进去?怎样和素描结合?
王:我研究西方素描以后,我又研究中国画素描,就是为中国画笔墨服务的素描该怎么画?我在清华大学教学,第一个课就是中国画素描课。我提出了四要素,“以线为主,明确结构,线面结合,塑造形体”,这就是直奔形体结构的中国画素描,它讲究计白当黑的空白运用和丰富的笔墨色彩变化,而排除光影的一切干扰。
刘:这里面渗透了你的个性,实际上你有很多地方也舍弃了,你把结构线面结合了,再塑造形体,凹凸感就加强了,力度也就加强了。你还解决了一个技术问题,就是墨会跑,那么你是如何定形的?
王:这个很简单的,但是有时候想不到,那么想到了它就容易了,我就在墨跑的最好的时候,我要求定住它,不要再跑了,我突然想起了吹风机,一吹马上定住了,再进行下一层。
刘:你这个是形体意识和结构意识的力度、精神力度是统一的,这是个统一体。同时你打破了20世纪将西方素描与中国画笔墨相结合的这一思维定式。你的笔墨讲究通透、宁静、层次。你重视笔墨、重视书法是与启蒙老师有关吗?还是自己认识的?还是到了北京以后悟到的?
王:有一个人我要给你提出来,与他有关系,何海霞先生。何海霞先生到我们班讲课,他说笔墨要一笔用完,一笔用完了以后从浓墨、湿墨、淡墨、干墨、焦墨全都出来了,这真是个大家呀!当时好多人悟不透,也未必记住,好多人为了干墨、焦墨的效果就反复蹭笔,哪知道一笔用完是最自然的。何海霞先生这几句话点破了我,影响了我一辈子的笔墨运用。墨分五色,一笔用完不要随便调墨,不要把墨调的那么平,拍两下就够了。讲传统功底何海霞先生属于更胜一筹的大家。他从石涛而来的。
刘:他石涛的东西多一些。八大就是纯墨的东西,单纯的高雅。还有徐渭,你的墨气里面有徐渭的影响。你画的骆驼,你画的马,就有徐渭笔墨的一些精神,乱而不乱,笔墨层次非常微妙,黑白灰能分清黑中之黑,亮中之亮,灰中之灰,墨分十色是可以做到的。“哆来咪发索拉西”都有了。同时你掌握了冲墨,冲的过程当中如何有度,这个度你把握得非常之好!再加上你的诗文与书法提高了你所独创的新汉画的品味,可以说明清文人画的笔墨精神在你这里得到了延续,成为极少数的承薪接火之人。
王:谢谢您的夸奖。我的新汉画,丰润华滋是容易做到的,但是那种大块的黑白灰干湿的强列挤压与对比,在冲墨冲色过程中肯定会被减淡,那种干裂秋风是有的但不会很强烈,这恰恰是中庸的审美境界。因为焦墨冲进以后,它干了以后只能降为八成。我画中最黑的是在阿睹之中,在于点睛之笔,那就是最黑的、最焦的就在这一点。泼墨如水和惜墨如金这两种画法,应该说我是惜墨如金。我把艺术形式比作一床小被子,盖着头露着脚,盖着脚露着头,总不能十全十美,关键是夸大其倾向性,吴昌硕厚重有余而明快不足,齐白石明快有余而厚重不足,他们一个是“积墨法”,一个是“一笔画”,画法不同效果不同,他的优点也是他的缺点,他的缺点也是他的优点,这个倾向性就是艺术风格。
刘:你这种解释与处理很好,比较大胆精谨与辩证。特别是将造型意识和笔墨意识结合起来不易,看了《飞夺泸定桥》,我很感动,造型那么生动,深刻,细节的力量深化了主题和精神的表现,笔墨又是这么活脱,这在历史画中造型与笔墨取得高度一致是少有的,是一种力度。按照你积极进取的个性到了八十、九十岁以后肯定还有新的高度,因为艺术的最高境界还在于有法无法之间。这是时代赋予你的历史使命啊。
王:谢谢刘老师的期待。俗话讲:活到老,学到老,还要研究到老,还要进一步去提高自己,完善自己,艺术永无止境。我曾有句话叫作,“苍天不负我,我不负苍天”。谢谢!
二0二二年三月九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