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善循
一线之生机
2020年,徐善循与往年一样,他依旧是面对着画室两面墙壁:一侧是磁铁吸在墙上丈二匹的整开生宣;另一侧是书画案上每日续写的草书长卷。“黵卷有益”是画家内心的座右铭,一年四季除了去学院授课,徐善循画画从来没有节假。画画累了就去散步,或上网看片,打狙击手类的单人游戏。自从不担任行政职务以来,他几乎拒绝了社交与应酬,说这是傲峭之气,不如说他是在独善其身更妥帖。
徐善循几十年来就是这样矢志不移个人修炼着:一周画七天,每天从早到晚他都手执一管羊毫长锋做画笔;用另一支大号斗笔搅动满桶的丙烯白和一砚墨汁。虽然画材是越来越有意节制,但是,仅用黑白两色衍生出来的笔墨意象,他已经是心满意足了。画完写完就用手机拍下来,偶尔也发给知己与藏家分享,名曰“善循日课”。
对他而言,“善循日课”,即是每日的画画和临帖。他要从书法入手获得对线的熟捻和操控,在不断试错中追索经典书法的门径。把隐藏在汉字千年书写中的内外元素体味出来,使其“上手”成为手中肌肉的记忆,打通傅山真迹草书“帖学”与王远、武阿仁石门铭“碑学”的界限,使线条书写与心境表达合为一体,形成具有现代绘画造型的支离、残乱感,又不失书法点画一波三折的韵味,以及笔线那股劲道拙涩可通达于纸背特质感。在心不知手,手不知笔,心手合一的刹那,成就属于自己氤氲松弛的“线象”,遁除一切有碍内心自由的垒郁和羁绊。不讳言,不入门径者对此可能不以为然,书法的这根线联结着水墨丹青传统经典与现代国画现代性,笔墨性与绘画性两全其美的画学问题,当代中国水墨画家要明确这来处和去向,平衡着来自东西方艺术的两个传统审美的隔阂,使书画同源的千年水墨丹青走进现代绘画的视界成为可能。
恰好在《线象》系列里已经看不出他要刻意强调笔墨趣味和表现什么主题性。他越来越坚信,一幅画就是线在纸上自由游走、释放的过程,画可言志,志在稚子之笔中,不容赘笔不为御用更不再为画而画!于是《线象》中的线就更加纯粹、自由地在画面中伸展,画面变得干净、利落,无所用心的展示出线的率性、自然、自发、无意识的特性,有些作品已具苍劲老道,笔法古意构架生陌,奇幻松脱神气尽显。把线性书写代入画面,让线在黑白中凌空起舞,线在水与墨的腾挪间向纵深、幽暗处挺进。在线的纠缠、撕扯、折叠中,弥散的墨色越加混沌、粗砺、深邃,精雄老野间线的挣扎有着一股决绝、奔突的力量。徐善循善用一根传统的线独辟蹊径,不斤斤技巧、不刁钻古怪、不哗众取宠,不入旁门左道,堂堂正正从根源出发,追求笔线如“乱水通人过”,线象如“悬崖置屋牢”,意象上“形残而道全”的中国水墨的绘画意境之美,把中国水墨应有的丰富性更充分地呈现出来。这是现代艺术带给中国水墨的解放和生机。当你凝视这些画面时,你会追寻到线的起笔,却无法追踪到线的去处,线在画面幻化无穷,犹如一首乐曲的主旋律,在曲终人散时仍余音缭绕。
今天,2020年的《线象》系列作品都已成为昨天,徐善循说:“画过的作品,虽如雁过寒潭,我依然期许知音的不期而遇”……这使我想起美国国家交响乐团艺术总监 罗斯特洛波维奇说过的一句话:“只为一个知音者去演奏,让其他人去偷听”。寻觅知音是人类艺术的落脚点,也是人于美、于创造生生不息的激情所在。疫情犹在,人类越是处于艰难时世,艺术就越有亲和力,越发温暖无比。
晓力
2021年元月写于上海
作品欣赏
徐善循《20线象系列》之一129×129cm
徐善循《20线象系列》之二129×129cm
徐善循《20线象系列》之三129×129cm
徐善循《20线象系列》之四129×129cm
徐善循《20线象系列》之五129×129cm
徐善循《20线象系列》之六129×129cm
徐善循《20线象系列》之七129×129cm
徐善循《20线象系列》之八129×129cm
徐善循《20线象系列》之九204×68cm
徐善循《20线象系列》之十248×129cm
徐善循《20线象系列》之十一248×129cm
徐善循《20线象系列》之十二248×129cm
徐善循《20线象系列》之十三248×129cm
徐善循《20线象系列》之十四248×129cm
徐善循《20线象系列》之十五248×129cm
徐善循《20线象系列》之十六248×129cm
徐善循《20线象系列》之十七248×129cm
徐善循《20线象系列》之十八248×129cm
书法日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