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的创作过剩问题早已成为艺术界的新常态,乔纳斯·伍德(Jonas Wood)在伦敦高古轩画廊(Gagosian Gallery)的展览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这些作品反而让我们怀念起他曾在作品中展现出的强烈情感,同时也让我们意识到,在长达近十年的画家生涯中,他渐渐抛下了早年确立起的创作标准。想到这些,观者不禁扼腕叹息。
伍德作品的视觉亮点就在于强烈的情感表现力,其可以精妙地展现出作品的内容所在,这样一来,作品的内容也就颇为真实可信,他把色彩背后的深意蕴于风格化的线条当中;而往往稍不留意,这类作品就相当容易流于平淡无趣。画家仿佛就是在说:我喜欢这些盆栽,这间屋子,毕加索的这幅画。
只有自身投入了设计、建筑乃至绘画等领域(哪怕在色彩上的造诣和能力此时尚未达到较高的水准),人们才更能懂得艺术作品的所言所指。就拿伍德的作品来说,明暗的色彩对比在他的系列作品中体现得淋漓尽致,他能把不同要素整合在一起,因此在作品的整体语境之下,昏暗线条也能绚烂如灯。
就他目前的展览来说,伍德运用色彩的水准没有下降,每部作品虽说还是有值得一看的地方,但其中却鲜有言之有物的佳作。过去我们得以见识了他对视觉语言和样式设计的高超把控,现如今这些缤纷多样的样式彼此之间却难以协调统一。比如说,某幅画中陈旧陶罐上的磨损花纹与画中的其他物件格格不入,仿佛是从另外一幅作品中穿越而来的。
在一张描绘画室的大幅作品当中,对天花板的处理可谓是一处惊喜,不过里面的留白非但不像是为了让欣赏者能喘口气而设计出来的,倒像是画家因时间不够而未完待续的遗憾。留白似乎一直都是伍德因来不及完成作品而不得已作出的选择,他那些盆栽题材的大幅作品也证明了这一点。
艺术市场的最爱
艺术作品的创作过剩化能引起严重的并发症。亨利·马蒂斯(Henri Matisse)曾说过:对画家来说,最可怕的敌人是他自己的劣作。他和毕加索都曾经历过艺术品供过于求的状况。艺术的市场化运作必然会导致艺术创作过剩化吗?对于画家居斯塔夫·库尔贝(Gustave Courbet)来说,答案是肯定的,但安迪·沃霍尔却不这么想。杰夫·昆斯 (Jeff Koons),村上隆,达米恩·赫斯特(Damien Hirst),以及安东尼葛姆雷(Antony Gormley),安尼施·卡普尔(Anish Kapoor)和奥拉维尔·埃利亚松(OlafurEliasson)都是市场供求下的创作者,就连JulianOpie(朱利安·奥培)也颇为高产。
不过这些艺术作品得以大批量生产,离不开背后的成功运作模式,这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实。当代高产艺术家的范例要属沃霍尔,不过他的佳作虽出自大批量创作模式,其中也不乏不尽如人意的作品。这里不得不提一下前现代的高产画家彼得·保罗·鲁本斯(Peter Paul Rubens),他的创作模式更像是早期的沃霍尔。鲁本斯的作品有式微之迹,但原因却并非归于像沃霍尔那样大规模的创作;他的声名显赫离不开他对市场供需的把控,同样地,对于他的衰落,大批量创作也难逃其咎。(他使用助手是人尽皆知的事,但鲜为人知的是,他和助手们是当时镇上最优秀的画家,这些助手们每一处技巧的运用都离不开鲁本斯的把控。)
乔纳斯·伍德的作品从优秀转为欠佳,甚至说渐入式微,创作过剩该为此负起责任,但他的这种式微还不是像西班牙画家牟利罗和英国艺术家伊阿德姆-博阿基耶(Lynette Yiadom-Boakye)那样,后者的作品虽有每况愈下之嫌,但起码还有迹可循。
当下伍德的创作功力减弱,则更应归咎于类似卢克·杜曼斯式的批量生产模式,这种明显不如前作的衰落是肉眼可见的,这些作品或停滞不前,或急转直下,更像是带有杜曼斯标签的物件代替了原先的优秀作品,不过台下却还是响起一片捧场的叫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