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市场以收藏为主向投资为主转变[图文]

一家艺术品拍卖会现场。 资料图

中央财经大学法学院副院长、拍卖研究中心主任刘双舟教授建议，艺术品金融应该从商品金融向产业金融转化，向大众艺术消费转变，向商业金融加财政金融转变。政府财政应该支持文化产业和本土艺术家的发展。

原题：中国艺术品市场属性发生根本变化

法治周末记者 汲东野　　法治周末实习生 赵翰文

今年2月，全球艺术品最昂贵成交价格纪录再被打破，法国画家高更(Paul Gauguin)的一幅名曰《你何时结婚？》(When Will You Marry？)的油画以3亿美元(1.97亿英镑)成交。

然而这个价格并没有引发市场的“强烈”反映，无论是对于普罗大众还是业界人士，同一水平的画作在此价位似已是习以为常。此前最高成交价格的艺术品是法国画家塞尚(Paul Cezanne)的一幅画作，以1.58亿英镑成交。

目光回归中国，近两年，中国的艺术品市场也呈现出一些无法让人忽视的趋势，国人对文化艺术品的热情越来越高。

去年9月，北京故宫展出《清明上河图》，参观者需要排队6个小时，才能满足大约十分钟的观赏。据悉，很多参观者几乎趴在展柜上，一厘米一厘米地观看全长528厘米的《清明上河图》全卷。

然而，故宫的老员工表示，过去《清明上河图》曾展出过七八次，当时观展的人稀少，根本不用排队。

十余年间，人们对艺术品市场的认识和热情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艺术品也越来越成为人们投资、收藏、保值增值的工具。

“今天的中国艺术品市场已经比肩美国和英国，成为全球三大艺术品市场之一。最近10年来，中国艺术品市场的属性发生了根本的变化，正在从收藏型为主导逐步向以投资性为主导转变。”今年3月出版的《中国艺术品金融2015年度研究报告》中如此写道。

3月17日，中国人民大学艺术品金融研究所与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共同举办了关于“艺术品金融市场和艺术品金融学科发展”的研讨会，会上发布了《中国艺术品金融2015年度研究报告》及《艺术品金融——从微观到宏观》两本新书。

中国人民大学艺术品金融研究所副所长黄隽教授在研讨会上发言认为，目前中国的艺术品市场有4个特点：第一，是受全民关注；第二，是艺术品在中国人的眼中成了保值增值的资产；第三，是围绕艺术品的金融产品创新非常活跃；第四，是艺术品市场乱象丛生。

黄隽表示，近两年，高端的艺术品拍卖市场进入到深度调整时期。虽然藏家对名家精品依然追逐，但整体来说，出现了大量流拍情况，成交量、成交额等指标同比明显下滑。人们感受到高端艺术品拍卖市场的寒冷。

“然而，另一方面，艺术品消费市场方兴未艾，市场将有升温的迹象，伴随着新常态，特别是在北京、长三角、珠三角、一线城市等富裕地区，有文化消费爆发的动向。艺术品消费是一个潜力巨大的蓝海市场。艺术品金融需要关注精神价值、消费和年轻人的偏好。”黄隽认为。

但是，艺术品投资的风险也不容小觑。“由于艺术品市场有专业的门槛和艺术品真假的问题，和股票、债券的门槛相比，艺术品市场的门槛还是比较高。市场仍需要培育，这涉及到艺术教育和市场规范问题，在市场进入理性前，相关政府部门需要注意。”黄隽建议说。

市场创新活跃

日前，相对平静的艺术品市场又显波澜，又一家拍卖行即将上市。

3月4日，国内上市公司江苏宏图高科(600122,股吧)技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宏图高科)发布公告，公司拟以发行股份的方式购买北京匡时国际拍卖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匡时国际)100%的股权。如果交易完成，匡时国际将借道登陆资本市场。

4月11日，宏图高科发布临时公告中写道：“本次交易完成后，匡时国际将成为上市公司的全资子公司，公司将通过全资控股匡时国际而拥有艺术品拍卖业务。”据公告所示，交易前，宏图高科的业务经营主要包括3C连锁销售、工业制造以及少部分房地产业务。

如果交易完成，国内拍卖业巨头之一的匡时国际或将成为国内第二家上市的拍卖公司。

国内第一家上市的拍卖公司为保利文化集团股份有限公司，于2014年3月6日香港交易所主板挂牌上市，

黄隽认为，艺术品金融已经几乎涉及到了金融的所有的门类，比如，艺术品基金、艺术品信托、艺术品资产组合、艺术品份额化交易、艺术品保险、艺术品租赁、艺术品抵押贷款、艺术品投资组合产权、艺术品融资典当、艺术品资产配置等。

中央美术学院教授赵力认为，在艺术和金融结合的方向上，中国是最活跃的，且想象力极丰富。因为愿意实践也勇于实践，所以艺术品金融发展也快。

2009年，文化产权交易所(以下简称文交所)曾在国内遍地开花，被一些投资者等同为股票交易的“艺术品份额化交易”随即走红。

但这种局面并未持续多久。

2011年11月18日，国务院下发《关于清理整顿各类交易场所切实防范金融风险的决定》，叫停艺术品类证券化交易模式，一大批文交所随之停牌。

经过近两年的整顿，文交所借助邮币卡证券化“突围”。2015年以后，各种邮币卡交易平台扎堆上线，总数已超过20家。光是2015年6月，就有南昌文化产权邮币卡交易中心、广州商品交易所钱币邮票电子交易平台、中国艺交所邮币卡交易中心、西部商品交易中心邮币卡运营中心4家平台上线。而且，文交所邮币卡电子盘的交易量惊人，以2015年6月30日为例，南京文交所公布的数据显示，其当日成交量约为38亿元。

然而，行业内外对于邮币卡的暗藏风险褒贬不一，同样具有争议的还有逐渐升温的艺术品P2P平台。

黄隽表示，基于中国目前的发展阶段，人们对财富管理的渴望，百姓对精神文化的需求，目前中国的艺术品金融市场创新非常活跃，种类和规模比较大，但是因为整体发展时间很短，所以仍在探索阶段，还需要时间和实践的检验，仍需要理论层面和实践层面的反思和调整。

市场处于底部

从投资的角度来说，业内人士判断，2016年的资产配置荒将延续，以艺术品为代表的另类投资价值凸显。民生证券管清友认为，艺术品市场本身处于历史底部，有望开启上行周期。根据国内外经验，艺术品市场也有周期性，一个周期为7年至10年。

中国的艺术品金融市场从2003年下半年开始快速发展至今，2009年到2011年是市场的高潮期，是市场发展直线上升的3年。从2003年到2011年，中国艺术品市场的拍卖交易量由几十亿元快速上升到上千亿元。

2011年，中国艺术品市场交易总额达到2108亿元，超过美国，成为世界第一大艺术品市场，在全球市场份额占比超过30%。

2011年以后，市场开始大幅回调。艺术品拍卖市场以断崖式的态势降温。

管清友认为，我国2011年后艺术品市场受风险暴露、经济增速放缓、高压反腐等冲击，交易额回调明显。当前市场正处于历史底部，流动性充裕而优质艺术品供给严重不足甚至下滑。

据中国拍卖行业协会3月30日发布的2015年拍卖行业蓝皮书显示，2015年文物艺术品拍卖市场成交量成交额双减，全国共举办文物艺术品拍卖2352个专场，成交额约280亿元，较2014年同比减少约30亿元。各文物艺术品公司普遍出现不同程度的上拍量和成交额的缩减，有些中小型企业处于谨慎甚至暂停了春、秋两季拍卖活动。

2016年度TEFAF艺术市场报告显示，全球艺术品市场在2015年总销售额下跌，中国市场则经历了大跌，销售额暴跌23%至118亿美元(约合768亿元人民币)，由此中国在全球的市场份额排名从2014年的第二位滑落到了第三位。

数据显示，书画作品往往是艺术品拍卖市场的一大热点，但2015年度，北京保利、中国嘉德等国内10家大型拍卖公司近现代书画和当代书画分别成交64.19亿元、6.73亿元，共缩水29.56亿元，是今年整体市场下滑的主要拉动因素。其中，当代书画成交量缩减一半以上，成交额降幅达61.32%。

但另一方面，一些高、精、尖的艺术品仍然持续受市场追捧，潘天寿的《鹰石山花图》、李可染的《万山红遍》等近现代书画成交价均突破亿元。高、精、尖艺术品的主要支持仍来自企业资本。

古代书画和瓷玉珍玩在本年度表现较好，其中，古代书画在成交量减少8.28%的情况下，成交额仍增长了7.43%，拍品单价由上年的86.91万元/件(套)提升到101.80万元/件(套)。

此外，艺术品市场也受到了市场资金流向增多的影响，对西方艺术品有兴趣的中国买家也越来越多，这些买家群对西方艺术品的投资、收藏、消费增速迅猛。早前有万达王健林拍下毕加索名作《两个小孩》，华谊王中军买进梵高的《雏菊与罂粟花》。

2015年11月初，刘益谦在纽约佳士得拍卖中以1.7亿美元(约合10.84亿元人民币)的成交价，拍得莫迪里阿尼的名作《侧卧的裸女》，打破中国藏家在海外拍卖西方艺术品价格最高纪录。

佳士得亚洲区总裁魏蔚此前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曾分析指出，这是因为有一股正在崛起的新藏家力量，他们以“70后”“80后”为主，他们不乏海外留学经历，对西方文化艺术有过长期接触和感受，不受东西方文化差异的限制，以收藏中国当代艺术品为主，同时兼顾西方当代艺术作品。

也有艺术品经营业内人士从投资角度分析认为，之所以西方艺术品越发吸引国内买家，还有一个因素，从国际市场上看，国内当代艺术品价格偏高，增长也快，投资风险逐渐增高，同一时期，西方近现代艺术品价格增长平缓，属于相对的投资价格洼地。

华艺国际艺术总监王野夫介绍，比如此次罗丹的作品，一套才几十万元，一套有10张左右，相当于几万元一幅，我们希望把最有价值、最有学术地位的艺术家和他们的拍品呈现给买家。

艺术品金融要走专业化道路

“从近4年数据看，全国文物艺术品拍卖总成交额基本稳定在280亿元至350亿元之间，这或许是我国经济新常态下文物艺术品拍卖市场的基本规模，此规模也将在未来继续保持一段时间。”中国拍卖行业协会副秘书长欧树英介绍说。

欧树英认为，艺术品市场持续调整的原因首先是我国经济大环境的影响，我国经济正在进入以增速放缓为特征、以集约发展为内涵的新常态。

“历经2009年至2011年的高速增长后，中国文物艺术品拍卖市场正处于理性回归、结构调整、优胜劣汰的阶段，且在未来一段时间内将重新认识行业的市场定位及其社会功能，调整经营思路和构建市场诚信。”欧树英表示。

欧树英认为，当代书画遭遇冷淡，归结于其学术上仍缺乏定论和沉淀，在价格上人为因素较多，在市场发展上过度透支，在客观因素上受反腐影响，在未来趋势上存在不确定性等几方面原因。

民生金融租赁股份有限公司总经理万晓芳曾任民生银行(600016,股吧)总行文化产业金融事业部总裁，对艺术品金融有丰富的市场实践经验。她在研讨会上发表演说认为，目前艺术品金融不活跃，并非完全因市场起落造成的，而是与整个市场的基础配套体系的发育有关，艺术品的整个市场环境，包括法律、税收、交易等的规范性都还是处于初级的发育阶段。

万晓芳认为，艺术品金融要解决的核心依然是估值、鉴定和退出问题，政府应该起一定的作用，比如政府如果能在各省建立一个艺术品鉴定评估机构，这种信誉的保障在初期阶段会有不可替代的作用。

此外，万晓芳建议，艺术品金融要走专业化的路径，艺术品金融的盈利模式不是利差式的，而应该是投资回报式的。

研讨会上，多位专家均提及，艺术品市场应该向大众化的艺术品消费方向转变。

赵力认为艺术品市场是由艺术品的收藏、艺术品的投资和艺术品消费“三架马车”构成的。

赵力发现，过去十年艺术品投资基金的发展存在一些问题，如存在不可复制性，其周期无法控制和规模化发展难等问题。

结合现在艺术品市场的发展和市场的需求，赵力认为，未来的工作重点要放在艺术品消费的发展方向上。推动艺术品消费，回归市场本质，发挥艺术品对社会的教育功能和服务功能，这是非常重要的。

中央财经大学法学院副院长、拍卖研究中心主任刘双舟教授在研讨会上建议，艺术品金融应该从商品金融向产业金融转化，向大众艺术消费转变，向商业金融加财政金融转变。政府财政应该支持文化产业和本土艺术家的发展。

资料链接：

TEFAF 欧洲艺术和古董展览会，是全球最大规模、最有影响力的、以大师作品和古董为主的艺博盛会。

来源：法治周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