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笑秋,国家一级美术师,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中国戏剧家协会会员,中央文史研究馆书画院研究员,四川省人民政府文史研究馆馆员,四川省艺术院艺术顾问,四川张大千研究中心学术委员会主任,四川香格里拉彩墨画研究院院长。
1935年生于四川成都市。七岁学画、先花鸟后人物,1964年后主攻山水。作品多取材于巴山蜀水和青藏高原之风土人情,追求诗的意境和现代情趣并致力于色彩的探索。18次进藏,长期深入四川的甘孜、阿坝以及云南、青海、甘肃等藏区采风写生,创作了大量反映雪域高原的彩墨山水画,分别在国内外参展、发表、出版。1995年与同仁亲友共建 四川香格里拉彩墨画研究院。提倡深入西部,表现西部,逐步形成“香格里拉画派”。《山海千秋》、《源远流长》等巨幅山水画陈列于中南海、人民大会堂、八一大楼、天安门城楼、北戴河中央机关以及四川的国宾馆金牛宾馆…的办公、会议场所。1988年以来,先后在北京、成都、广州、拉萨、上海举办个展。2008年、2013年应联合国大学事务所等单位之邀先后在纽约曼哈顿亚洲文化中心和维也纳联合国总部举办画展并在耶鲁大学和维也纳联合国总部作《论中国重彩画的继承与发展》的学术报告,从理论和作品层面阐述了中国重彩画的优久历史和中国画色彩体系的独特语言。近年,邱先生又将创作题材范围扩展至海外,努力发掘、激活并彰显中国现代彩墨画强大的表现力。他用了5年时间创作“非洲系列画”30余幅受到海内外专家和观众的赞赏。
2015年10月由中国美协艺委会、四川省文联、西藏自治区文联、四川省人民政府文史馆主办的“彩墨世界”邱笑秋八旬画展”(“生态青藏”与“狂野非洲”两大板块)在成都四川美术馆展出88幅作品。
人民出版社、人民美术出版社等全国48家出版社相继出版了:《中国近现代名家画集“邱笑秋专集”》、《邱笑秋大熊猫画集》、《“青藏高原”邱笑秋彩墨画选》、《当代中国画名家邱笑秋作品集》等90多种各类画集。《披霞的晚风》、《高原瑶池》等画为中国美术馆、西藏博物馆和上海图书馆收藏。
研究张大千艺术三十余年。除发表相关学术论文外,1984年编导大型现代川剧《张大千》,先后在内江、成都、北京演出,在海内外引起强烈反响。1991年由美国哈佛大学主持拍摄的大型文献片《意境永驻—记中国国画大师张大千》(英文名《Abode》)摄入了《张》剧的片段和剧作者说戏的镜头。从事川剧编、导、舞美、作曲20余年。1999年为纪念大千百年,出版了由邱笑秋作词、作曲的“CD”光碟“现代川剧交响诗《梦与帆》”,2008年出版专著《破墨泼彩张大千》……
阳光高原(90cm×97cm 2011)
(文/林木)尽管给邱笑秋先生点评过的国画家也不少,但我想,当一个国画老手第一次面对邱笑秋先生的作品时,可能会半晌说不出什么评价来。不是笑秋先生的画不好,而是他的画另类。在笑秋先生的作品面前,评价国画的一些套路不太对得上号。你想夸他“画道之中,水墨最为上”,想说“笔精墨妙”,可他的画是彩墨,且用面较多;你想评价他的画俯仰观照,游心太玄,可他的画实实在在扎在地上;你想说他的画空灵飘逸,“不求形似”,但他却分明厚重敦实,来自写生写实;你想称赞其章法之高远深远幽远,但他的画有焦点透视之嫌……算了吧,笑秋先生画的根本就不是传统的山水画,既非北方山水亦非江南山水;既非文人写意,亦非院体工笔。他画的是藏区的雪山冰川森林草甸;画的动物也不是什么鞍马走兽蔬果草虫,而是非洲的大象狮子角马羚羊;所画地域亦如青藏高原如非洲草原。画法上亦光影体积彩墨面线,既与传统国画题材所属地域全然不沾边,亦非古典文院各体所能限……虽也是宣纸笔墨,但要论其技法风格,传统水墨绘画一整套标准真的不太用得上。
高原桃柳最知春( 368cm×145cm 2015.11)
笑秋先生敢于另起炉灶重塑画格,倒不一定非要独树一帜,而是心有独悟。笑秋先生是个极有灵气的文艺全才。会写剧本,以诗词为句之川剧剧本,这可是拿到北京去公演让曹禺、赵寻、马少波等我国剧坛泰斗们服了气的剧本。这可决非票友,而是中国戏剧家协会会员的扛鼎力作。此种专业剧本他有几十本。当然,又会唱戏,我亲见其与川剧界名角乃至梅花奖得主的串演,声情并茂,他唱他自己写的川剧剧本,唱到动情处,八十多岁的人了,还往往潸然泪下,让听者动容。笑秋先生绝对是典型的性情中人。又长于音乐,不仅公演且出版过现代川剧音乐交响诗,我亦亲见他弹钢琴,拉二胡、京胡,皆非业余之手。况且还研究张大千,与大千家人称兄道弟,大千孙子辈都叫笑秋为叔。他在大千研究领域也算个人物。……非常之人,必有非常之举。故画起画来,亦有非常之格。
望云 ( 34.4cm×46cm 2014.8)
笑秋有何独悟?其实无他,尊重自我感受而已。笑秋和我一样,极爱藏区的自然人文风光。常人去过的且不论,常人没去过的他也去。一次和笑秋聊距贡嘎主峰最近的“子梅垭口”,此处海拔4500公尺,非越野界发烧友不可能知道。我在此处露营过,遇过狼。殊不知笑秋一把拉我去客厅楼梯口挂着的一幅大画面前,你看,这不是子梅垭口?如这位80岁的老先生连这儿都去了,还有他没去过的藏区么?创作于2012年的该画有题款道:“近十年,与亲朋好友曾从二郎山、折多山、高尔寺山、姊妹(子梅)梁子等多处瞻仰神山风韵,虔诚探索,力求表达现场之真实感受”。该画竖幅构图,蓝天雪峰,云海填壑,子梅垭口处,旌幡飘举,朝圣山者众……其实,此画已点明笑秋绘画之玄机:“力求表达现场之真实感受”!藏区的天那么蓝,蓝得深邃而深沉。蓝天下的雪峰又那么白,白得明净而耀眼!近八千公尺直插天际又近在咫尺的贡嘎山峰你又能用什么现成办法去表现?古代画家谁到过此等高原?藏区山川那强烈的色彩,别样的山川,你能用幽然淡远的水墨?笑秋只得在传统基础上另立彩墨。
羌塘情结(70cm×70cm 2010)
从“现场之真实感受”切入其创作。这是把握笑秋先生绘画的关键。这现场之真实感受又分两方面,一类是画法,一类是情景。
从画法上看,尽管突破传统国画常格处多,但笑秋先生仍在自已熟悉的宣纸笔墨的范围内作画。尽管的确没刻意去追求笔墨的文人情趣,但在彩墨的运用中,宣纸水墨的意味仍然很浓,写实的倾向中似与不似的中国意象造型方式使其作品中仍有一种相当的自由,虽然面的造型手段较多,但线条仍是其造型的主耍手段。加上画中大量的题跋、印章,笑秋先生绘画中的国画传统特色还是颇为鲜明的。尽管如此,笑秋先生更多的仍然是尊重自已的视觉感受。这种特色在他的一些斗方尺寸的花鸟、动物画中尤其明显。为强化视觉性,他不避讳光影体积感的表现,而这种视觉性的传达,又使他更强化面的表现。这就与主要以笔墨作为绘画语言的传统文人画类型有了极大的区别,与勾勒填色较为平面的工笔设色画也大为不同。他何以要强调自己的画是彩墨画,是因为大自然本身是色彩的自然,而青藏高原阳光灿烂,色彩更为明丽。如果再看看西藏的人文环境,藏区每一幢民居每一座寺庙,从里到外无不浓涂艳抹,每个藏族人,不论男女,哪位不是重色重彩?所以笑秋强化色彩,糅进传统的笔墨,故出之以彩墨。就视觉性而言,人类的绘画艺术有其共性所在。东晋顾恺之作画时,天也是蓝色的,山石也有明暗块面和阴阳之分,水中也是倒影分明。这在他的《画云台山记》中有明确的记载。后世的重彩设色,宗教艺术如敦煌壁画、彩塑,色彩更是浓重至极。此种画法并非西方之专利。光影体积,色面造型,近大远小,近深远淡等视觉透视原理,在笑秋先生的画法中都是基础性的因素。由于敢于强化视觉性,笑秋先生的画法很自由。高原、非洲草原上特有的蓝天白云,天光云影,金色的秋天,五彩缤纷的花海,布达拉的红白二宫,阿里古格的红山,种种传统水墨没法表现的彩色的视觉印象,笑秋这儿都可自由淋漓的呈现。这并不意味着笑秋的画面是写实。他经常强化色彩的关系,有时还运用补色的冲突,把青藏高原的古堡、古寺,山川用视觉语言的魅力造成震撼的力量。当然,运用夸张的手法,运用浪漫的想象,更让青藏高原的雪峰、冰川、森林、湖泊呈现出神幻般的景象。
水草缘( 70cm×70cm 1994)
从“现场之真实感受”切入的另一更为重要的方面是突出情趣创造意境,这无疑是笑秋先生绘画最突出的一个特点,恐怕也是他的画与其同行们一个很重要的区别。国画家一般都有一种模式,一种画界公认的模式,自己的画法和想法都要自觉地纳入此种模式,非此而不是国画。从事任何艺术都由着性子走的笑秋先生似乎没有太多的框框和顾虑,画法上突破常格正如上述,选材立意上他特别重视“现场之真实感受”。行文至此,我似乎发现笑秋作画的一个玄机:他看重那些能震撼自己感动自已的现实场景,而这些场景又往往是一些非常的场景。他感悟此种场景,分析此种场景,提炼此种场景,再艺术地表现此种场景。可谓非常之人感悟非常之景,非常之法传达非常之情。难怪他把自已的艺术视角盯在了青藏高原和非洲草原!笑秋特别为一种浩大崇高的景象所感动。青藏高原上的贡嘎、梅里雪山,珠穆朗玛、冈仁波齐都是他的对象。或者于历史久远之感慨,如藏南雍布拉康之古老,古格王国遗址之苍凉,扎达土林岁月浸蚀之沧桑,都是其兴意盎然之题材。此类题材往往以巨大的尺幅作表现。例如《王者至尊》不仅以364cm×119cm尺寸为之,且笑秋拔高贡嘎主峰在画中的比例,直插蓝天,与沟壑中云海,小如蝼蚁之朝圣人群成为强烈对照。烘托蜀山之王至尊至圣的带有宗教色彩之境界,这当然就不完全是写实,而是“不似之似”了。而在《来自大海的讴歌》125cm×248cm的大尺幅中,画面宏阔恣肆,雪山、湖泊、蓝天、高山草甸,湖水中天光云影,雪山倒影,成千上万的海鸥铺天盖地,从近境之草甸,到极远之天际……我们很难在习常的国画——不论是山水画或是花鸟画——中找到如此热烈喧腾之宏阔场面!而这种场景,在非洲草原题材上则更多。例如在以红色的火烈鸟为对象的《非洲红霞》中,近景已是数十只火烈鸟或站或卧或行或飞,湖上形影相生,画面已是热烈丰满。而中景则更是上百的火烈鸟或立或翔,铺滿了画面。远景更已是满天的红云!题款称:某年某月“于肯尼亚之纳库噜湖,得见数百万只火烈鸟铺天盖地遮天蔽日,游弋翱翔于水天之间,其壮观情景,撼人肺腑。”这就是笑秋先生所称的“现场之真实感受”。这种场景之壮观至极不难想象。而难能可贵的是,笑秋感动于兹,再分析、提炼,用适当的绘画语言,传达此种壮观之景。应该说,笑秋先生在此画幅中,通过前后虚实、浓淡、疏密、冷暖、动静乃至色彩饱和度变化种种绘画手段之处理,在122cm×314cm的大尺幅中,竟把这种 “撼人肺腑”的“壮观情景”表现得如此真切感人!笑秋先生表现十万头角马渡河的壮观场面,“万马奔腾”,象群、狮群种种壮观巨大场面都得心应手。应该承认,如果不从视觉性出发,传统画法表现如此壮阔的场面是困难的。中国美术史上宋代李公麟《临韦偃牧放图》画了1286匹马和143个牧马人的长卷算是传统压卷之作了。匹匹牧马精勾细勒,生动细致,形态各异,但气势与壮观场景就有限了。从此角度,笑秋先生的刻意表现“现场之真实感受”的努力是成功的。
乐居(97cm×137cm 2015.6)
趣味的传达是笑秋先生“现场之真实感受”表现的又一独特方式。我们在现实中经常会发现一些有趣的东西,而艺术家则常常会在其中找到表现的方式。一如上述,笑秋先生是个童心十足的性情中人。他以八十高龄还经常出入青藏高原、非洲草原,就是因为那里有让人好奇让人感动让人好玩的东西。如动物们的亲情及关爱,让他画有大量非洲草原上大小象之间,长颈鹿、狮、角马母子间的亲情。对瞪羚优美跳跃节奏的兴趣,让他画有在奔跑跳跃中《快乐的瞪羚》。对雨后森林中生长迅速的磨菇的好奇,让他画了《生命的勃发》。斑马身上的斑纹引起笑秋的兴趣,他画了好多幅只有斑纹连马身都不显的斑马群。访问北美戈壁中看到耐旱的植物,让他画出了《印第安带刺的骄阳》。非洲丛林中小鸟们编织了无数精巧的小巢,以小巢为主体入画有了《乐居》。《脸谱之源》从草原羚羊处获得的是一种幽默。而对蒲公英那逆光中发亮的精巧纤维的感慨,则让他用微距镜头般的贴近角度,在深色背景中画出这些闪光的精致无比的上帝造物!
脸谱之源 (90cm×97cm 2014.5)
中国画界有多少人有笑秋先生这份童心和兴趣,谁又会把这些中国画从不画的东西画进画中,谁敢这么放肆的描绘光影,这么大胆地运用色彩!这么痴迷于个人的兴趣!笑秋先生似乎并不太在意这种种规范,他在意的是他“现场之真实感受”。如上所述,兴趣广泛才气横溢的笑秋先生随时都在感悟生活,提炼感受,表达自已这份独特。我们从笑秋绘画中体会到的那份崇高、壮阔、深邃、神圣,或者那种热烈、喧腾、活泼、幽默,不就是笑秋当时那种“现场之真实感受”的真切与真诚么?八十多岁幽默的邱笑秋让我想到九十多岁快乐的黄永玉。黄永玉先生也写过剧本,写过小说、散文,搞过木刻,设计过酒瓶,也画彩墨,多才多艺的黄永玉先生那张扬得无法无天野性十足全然不顾陈套的艺术从来都在争议之中。但黄先生把自己的体验表达得淋漓尽致,我们也把他的艺术感受得酣畅淋漓。这不就是艺术所以为艺术之真谛所在么?黄永玉先生与今天同样不落套路多才多艺的邱笑秋先生何其相似!清人石涛说,“古人未立法之先,不知古人法何法?古人既立法之后,便不容今人出古法,千百年来,遂使今之人不能一出头地也。”看来,在独特之处感受独特的笑秋先生,只能在古人未立法处自立我法表现他感受的独特了。
2015.7.17于成都东山居竹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