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言：虽然被广泛认为是亚洲最重要的金融城市，香港近年来的经济形势却不尽如人意，据《中国统计年鉴》称：自1997年回归以后的15年里，香港的经济增长率却显著低于韩国、新加坡和台湾等地区。标准普尔2015年指数报告显示：香港房市下滑10-15%，零售业也因内地旅客的减少而疲软。然而尽管经济的不景气并没有影响海外拍卖行对于港岛的热情。除了最早入驻的国际巨头佳士得和苏富比，中国内地以及日本、韩国、台湾的拍卖行亦紧步后尘接踵登岛，近期更有来自欧美的拍行纷纷抢滩举办拍卖。但毕竟面临经济的滑坡，又处于中国艺术品市场的调整期，业界不乏有问询之声：这些纷至沓来的拍行究竟看重了港岛什么东西？经济欲振乏力、中国艺术品面临瓶颈，香港艺术交易中心的位置会否会式微？
香港会展中心 佳士得拍卖现场
挤进港岛——仅为分一杯羹吗
近日，欧美两家老牌拍行礼昂腾博（Lyon and Turnbull）与弗里曼（Freeman’s）表示，将联手在香港举办拍卖，首拍定在了5月31日。成立于1826年的礼昂腾博拍卖行是苏格兰最古老的拍卖行之一，而1805年就露脸的弗里曼则是美国最古老的拍卖行，同样炫耀着较久远的历史。虽然都有200多年的历史，但规模却不堪与大拍行比肩，更使得礼昂腾博与弗里曼心心相惜，早在15年前就建立起战略合作的伙伴关系，以期促进取长补短、彼此提携。此次两家拍卖行更做出惊人之举——在香港合作设立拍卖机构。因为是首拍，本次拍卖在征集上也是卯足了力气，征得了斯坦福郡大学旧藏的宣德年制青花海水云龙纹高足杯，估价200万英镑。据称这是礼昂腾博有拍卖中国艺术品以来，估价最高的拍品。以此重器献礼香港首拍，也可见两家拍行对于此次入驻香港的重视程度。
礼昂腾博与弗里曼并非第一家在香港试水的欧美二三线拍行。成立于1666年的斯宾克拍卖，早在1986年就在香港设拍，并于2011年毅然将总部迁至了香港。到2015年秋，法国第一大拍卖行艾德拍卖（Artcurial）就联手伦敦老牌拍卖行斯宾克（香港），高调加入港秋拍的逐鹿。艾德拍卖成立于2002年，并于同年启动了国际发展战略，先后在比利时的布鲁塞尔、意大利的米兰、奥地利的维也纳和德国设有分支，並在纽约定期举办一年两季大型精选艺术拍卖。这次在香港的举槌，可谓是艾德拍卖迈出拓展亚洲地区业务的关键一步。最终艾德的首拍共取得6250万港元（折合725万欧元/820万美元）的佳绩。
香港因其独特的地理位置、优厚的税收待遇，加上欣欣向荣的经济环境和法律健全等支持，从上世纪70年代起就陆续吸引着全球大大小小的拍卖行。国际巨头苏富比、佳士得占得先机，并恰逢了中国艺术品市场的兴起。中国购买力一再逞强受到了全球的瞩目，使宝地赢得全球艺术品交易商的垂涎。台湾罗芙奥、日本伊斯特、韩国首尔、中国嘉德、北京保利、日本东京中央、横滨拍卖等先后进驻，并且在这几年间，港岛本身也诞出数家规模不大的拍卖公司，至欧美拍行二三线加入进来，济济一堂的饕餮盛宴好不热闹。
此前，自由港的吸引、地理位置的独具、税收优厚的优势，令诸多拍行翘首以盼。而今香港经济也显出几分窘境，且其他地区如新加坡、上海已经后来居上，并且正对艺术文化产业一路绿灯，为何欧美拍行依然我行我素地将香港视作开拓亚洲市场的首选？诚然，近几年欧美亚洲艺术品成交连年减弱，新开拓香港拍场肯定会加大征件压力，为满足香港拍场人工、场地成本的高需求，势必会加大运营成本，选择这个时机进驻香港是否明智？
礼昂腾博专家与其香港首拍重点拍品宣德高足杯
香港仍是不二选择
礼昂腾博与弗里曼宣布到香港做拍卖曾引起多方关注。礼昂腾博中国部主管Lee Yong 在接受雅昌记者采访时说：“最近我一直在接受记者的问询：为什么选香港而不是新加坡？上海和台湾也在降低税率，甚至是同样变为自由港，为什么不选择上海或者台北？我想说的是，作为一家身在苏格兰/美国的拍卖行，其实我们一直都有开拓亚洲市场的想法，但落地去做拍卖并不是一拍脑袋说‘我想去’就去做的。我们先要打很多的基础，建立当地的关系。我们和弗里曼在最近几年里一直在注重建立香港及亚洲的联系，在香港已经有了一定的基础。且我们从2015年开始赞助香港亚洲周，也得到了当地一些机构的支持。例如我们这次做拍卖的两依藏博物馆。在有了这些基础之后来香港做拍卖自然就顺水推舟了。当年苏富比进驻香港的时候还是得到了当地百货连卡佛的支持，以我们的体量更不能贸然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做拍卖。”无独有偶，艾德的总监白思雅也表示，与斯宾克（香港）合作，是因为我们进入香港市场，必须有一支有经验的团队参与。
香港当地的古董商张先生表示，听闻这些欧美二三线的拍卖陆续来香港做拍卖，他丝毫不觉得惊讶。“原因有三点：首先，说到目前的香港经济衰退，我们似乎不能否认，从数字或者事实来说，香港的经济确实有所下降，而且其他地区也在拼命发展。可是无论相较新加坡还是上海，至少到目前为止，香港市场还是最成熟的。上海也罢，新加坡也好，到目前为止并未见到显著效果，但未来如何我们尚不好断言。其二，就艺术品市场而言，香港因为早些年苏富比、佳士得的进驻俨然形成了良好的气氛，全亚洲的藏家或者艺术商在每年香港苏富比、佳士得大拍的时候都会不约而同地前来，这个期间也会有各种展览、艺术活动，已然成了惯例。香港虽不像纽约、伦敦挂了‘艺术周’之名，但却有艺术周之实。其三，虽然说香港的经济在衰退，但是就香港做拍卖而言，辐射的是整个亚洲，来香港做拍卖的这些公司，肯定针对的不仅是香港的客人，还有中国内地、日本及东南亚的客人。香港作为一个自由港，商业进出依然是最方便的，地理上也是最理想的。”日前佳士得亚洲区总裁魏蔚在接受采访中也曾指出：“香港虽然当下经济增长有所放缓，但是对于艺术品市场而言，与经济的关联并不大，而更多发生关系的是所谓的‘累积财富’。香港始终是亚洲的一个核心点，作为一个中心城市又是一个自由港，这对艺术具有非常大的优势，同时它又是一个非常大的金融都市，沉淀性资金夯实了艺术品交易的核心地位。”
Lee Yong补充道：虽然从大数据上显示中国艺术品市场自2012年进入调整期，但我并不认为市场不好，只是藏家开始变得更加理性。只要你能找到质量够好的东西，市场并不缺资金。因此我并不觉得时机有问题。例如这次我们拿到了斯坦福郡大学旧藏的宣德高足杯，这可以说是我们有史以来征集到的最好的东西。但是好东西拿到手，我们也希望更多的曝光于有意的买家之中，那么香港自然是首选。毕竟现在中国艺术品的主要买家集中在亚洲。”
宣德高足杯 礼昂腾博与弗里曼香港首拍拍品
港岛，更多拍卖进驻已成趋势
涌入港岛的拍行越来越多，竞争的加剧将呈白热化。而对于欧美拍行来说，要维护自己一年两季的中国艺术品拍卖并保持高质量肯定越发困难，更何况香港本地拍卖也在悄无声地崛起。Richard （弗里曼中国部主管）表示：“竞争是一定会有的，虽然我们规模不及苏、佳，但并不代表就没有我们的生存空间，苏、佳的征集往往是靠几个大的古董商，而我们则在民间挖得更深入。再加上礼昂腾博和弗里曼两者之间还能优势互补。”Lee Yong认为：“征集确实一年比一年难，但至少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觉得会断货。还有一点也是促使我们来香港的原因，大量的中国艺术品从欧美回流，由于中国内地的高税收，因为很大量的中国艺术品都驻留在了香港。如果我们日后想要征集一些早期从欧美回流的东西，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在香港。显然藏家不可能再愿意把东西拿回英国或者美国去买。香港自然是近水楼台。而对于我们在欧美征集来说，入驻香港也是非常好的事情，因为我们可以跟客户说，最精美的中国艺术品我们可以拿去香港卖，这也给我们在征集的竞争中加大了优势。”
欧美地盘上的中国艺术品货源日渐吃紧似乎是不争的事实了，但是欧美的拍卖进驻香港却不仅仅看中的是中国艺术品市场。此次礼昂腾博和弗里曼的首拍，虽然未将西方艺术品直接上拍，但也带来了苏格兰彩色画派的展览和一些即将在英国上拍的珠宝作品。用Lee Yong 的话说：“我们第一次来香港做拍卖，在策略上还是相对保守一些，还是先以中国艺术品与这一区域的藏家处好关系，但是在未来我们是肯定想要上拍一些西方的作品。”艾德拍卖则要大胆许多，首拍直接呈现了系列欧洲连载漫画与插画。“作为香港艺术市场有史以来的首次欧洲连载漫画拍卖，我们对此拍卖佳绩感到欣喜。这是对专家团队为广大藏家特别是亚洲收藏家们倾力甄选漫画精藏的信任与认可。一名亚洲藏家以110万欧元（折合962.5万港元）一举购入埃尔热《蓝莲花》。值得一提的亦有恩基·比拉—— 当代最具声望的法国艺术家之一，也於此次拍卖创下骄人成绩。据悉，该欧洲连载漫画与插画成交总额3340万港元（折合380万欧元/440万美元）成交率近100%。
“对于欧美二三线的拍卖行进入香港，他们一方面看中的是华人/亚洲的购买力，另一方面自然也看中亚洲收藏家对西方艺术的接受程度。因为无论如何他们在中国艺术品上的优势不敌苏佳两家大拍，也不可能与嘉德、保利这样的内地拍行比肩。他们的货品优势主要集中于西方艺术品上。而眼下中国或者说亚洲买家对于西方艺术品的购买逐渐增多，也驱使这些欧美二三线拍行来港的主要原因之一。对于欧美拍卖的扩张来说，亚洲似乎成为必然，所以可以想象将来会有更多的欧美拍卖来到香港。而如此诸多的拍卖齐聚港岛，除了加剧这个行业的竞争之外，其实也是将香港艺术市场的‘饼’越做越大。”艺术品经纪人哈丁评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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