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云(左)与吴玉梅在大石斋
吴玉梅
1960年的夏天,我在新浜广播站的卧室兼办公室里,刚播好音,办公室主任马松山同志陪了一位客人进来,他叫姜大中,是上海中国画院的干部。他环顾了一下简单的广播室,看到墙壁上和蚊帐里挂着一幅幅图画,问:“这是你画的吗”?我回答:“是的”。他笑笑说:“你欢喜画图,把你调到上海去学画好吗”?我不假思索地说:“那当然好咯!”他点点头,又问了些情况,然后走了。这使我想起了前些天在松江“醉白池”参加“四赛大会”的情景。当时,上海市郊十县,在松江“醉白池”举行赛诗、赛画、赛故事、赛歌大会,简称“四赛大会”。文化馆的同志通知我带几幅作品去参赛,并让我作为参赛代表在大会上登台作画。比赛那天我当众挥毫,自己赋诗一首题在画上,并在乐手的伴奏下吟唱出来,气氛热烈。事后听说上海市文化局的领导和上海中国画院的一些老师也来了,他们对我印象很好,说可能要调我到上海去培养。我以为这是说说罢了,谁知画院的老师真的又来了,后来听说程十发先生也到县里去联系过有关调我去画院的事宜。暑期过后,正式接到通知,让我到上海中国画院报到。我把新调来广播站的同志培训好,编播工作移交好后,便背起行装前往上海了。
吴玉梅作品《清味》
一切来得都是那么突然,新的天地新的人,要做的是新的事,一切从头开始。
除了各自的主教老师,画院还为我们开了几门共同课,沈迈仕教我们诗词,周鍊霞教古文,来楚生教篆刻,俞子才教山水,程十发教人物,孙祖勃、邵洛羊教文艺理论,市委宣传部的朱根富教我们政治。
当时画院的主要任务是创作研究、教学辅导(除了画院内部的教学外还对社会上进行辅导),学员的任务便是继承传统和发扬传统。我们在老师的指点下,对唐宋元明清各家各派的精品代表作进行临摹研读。我临过的记得有黄筌的《写生珍禽图》,韩滉的《五牛图》,徐崇矩的《红蓼水禽图》,赵昌的《蛱蝶图》,崔白的《寒雀图》,任仁发的《秋水凫鹥图》以及林良、吕纪、青藤、白阳、恽南田等人的作品,此外还有宋人画册。每周一次,我拿了作业到老师家去上课,老师对这些作业逐一进行讲评。有时正逢老师作画,我便在一旁观看,看老师如何调色,如何下笔。他常常画到中途停顿下来,挂起来观察一回,这时唐老师凝视着画面,悠悠地抽烟,慢慢地品茶,静静地思索,有时忽然问道:“你看阿好?”我说:“很好。”他又问:“好在哪里?”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便笑道:“看画要动脑子,要发现问题。”老师并不主张学生一招一式模仿他,说取法乎上,要向传统学习。他开的稿子不多,看他作画倒是常有的事,他说老师是引路人,指点你方向,路要靠你自己去走,学像老师并不难,也没必要,要有自己的面目才是。■
(本文系节选,原题为《回忆与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