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3年,佛罗伦萨共和国总督皮耶罗·索德里尼突发奇想,力邀达芬奇与米开朗基罗两位杰出画家在市政会议大厅的同一堵墙上分别作画。于是,一场文艺复兴时期的双杰“画战”就此展开。最终,虽未分胜负,但此“画战”却在二人心中埋下了一个谁都不愿主动逾越的心结。 直到1519年达芬奇病逝之前,两人虽多有见面,却如陌路人一般。
到了1530年,文艺复兴时期的三杰只剩下米开朗基罗一人。就在这一年,米开朗基罗接受了为古罗马建筑师维特鲁威建造家族祭祀场的邀请。
1530年米开朗基罗为古罗马维特鲁威家族建造的祭祀场
2015年8月,据意大利佛罗伦萨维特鲁威家族祭祀场讲解员介绍,1530年,米开朗基罗为维特鲁威家族设计建造了家族祭祀场和祭台。在设计祭台台面时,米开朗基罗没有为维特鲁威塑像,而是保留了达芬奇1485年为古罗马建筑师维特鲁威所著《建筑十书》所绘的插页《维特鲁威人》素描。
2015年8月中国旅美画家李洪涛手扶佛罗伦萨维特鲁威家族祭台
至此,有人也许会问,达芬奇与米开朗基罗因“画战”埋下的心结,在达芬奇离世11年后,米开朗基罗会主动冰释前嫌与达芬奇在天之灵握手言和吗?1530年,55岁的米开朗基罗已是佛罗伦萨乃至全欧洲首屈一指的雕塑大师,在设计建造维特鲁威家族祭台时,他不为维特鲁威塑像,而保留了达芬奇《维特鲁威人》素描为维特鲁威家族祭台台面,这是为什么?还有,在达芬奇绘《维特鲁威人》素描时,以及米开朗基罗设计维特鲁威家族祭祀场与祭台时,欧洲文艺复兴“和谐律动”的精神会在他们的作品中有所展示?
前不久,一位加拿大的达芬奇绘画艺术爱好者将《维特鲁威人》素描与转相180度的维特鲁威人进行了圆内重叠。重叠后的《维特鲁威人》,不仅“和谐律动”的效果明显增强,而且素描人物额头与膝部彼此有了关联。而额头与膝部彼此关联,是无缘无故的巧合,还是达芬奇在绘制《维特鲁威人》时另有初衷呢?
达芬奇《维特鲁威人》素描与转相180度后的维特鲁威人重叠
仔细观察素描人物的额头与膝部,两者之间能有什么关联呢? 直观的关联是:人类用头脑思考和用双腿行走,或人的额头至关性命而膝部缺失仍可存活。很显然,这种解释不像是点燃欧洲文艺复兴火炬之人的创作初衷,至少不应是达芬奇希望传世给后人的宝贵遗产。那么,应当怎样解读素描人物额头与膝部之间的关联呢?
解剖学教科书中的《母腹婴儿》与达芬奇绘制的解剖图《母腹婴儿》
解剖学教科书中有一幅《母腹婴儿》(图4左),该图与达芬奇绘制的解剖图(图4右)较为相似。两幅都告诉人们:蜷曲在母腹中的婴儿,其额头与膝部非常接近。借助达芬奇《维特鲁威人》圆内人物倒立重叠图的提示,达芬奇素描中成年男子的额头与膝部,只有像婴儿一样团身或蜷曲,才会彼此靠近。而正是这个团身或蜷曲的动作,为寻找米开朗基罗建造维特鲁威家族祭祀场地时的创作初衷提供了新的思路。
构思缜密的米开朗基罗在设计建造维特鲁威家族祭祀场地之前,应仔细参研过达芬奇的人体素描《维特鲁威人》。在他看来,文艺复兴“和谐律动”的精神在达芬奇素描中已有图示。关于和谐:素描人物手足同触圆(其圆周长为26.2英寸,对应太阳自转周期26.2天),素描人物手足同触方(其四边总长28英寸,对应月亮自转周期28天),而素描人物手足共触圆方,喻意人类应遵循日月运行规律并与宇宙自然保持和谐。关于律动:米开朗基罗从达芬奇素描人物抬手与分腿时肌肉的轮廓中察觉到,画面人物的双手与双腿是动态的。
众所周知,达芬奇是点燃欧洲文艺复兴火炬的第一火炬手,那么,要成为承传文艺复兴火炬的第二火炬手,米开朗基罗在建造维特鲁威家族祭祀场地时,是怎样将文艺复兴“和谐律动”的精神发扬光大的呢?
仔细观察祭祀场地造型,人们会发现,祭祀场地最外边的包络恰似达芬奇《母腹婴儿》解剖图中子宫的外包络;而选用人类子宫外包络造型构筑祭祀场地,不仅是对解剖学家达芬奇的尊敬,更是对达芬奇绘制子宫外包络曲线的认同。外形确定了,接下来便是展示和谐:米开朗基罗令祭台中分线的左右面积相等,以及祭台中分线的左右所用白砖的数量相同。关于律动,米开朗基罗将祭台位置选在胎儿即将出生位置(参见教科书《母腹婴儿》的头部或达芬奇《母腹婴儿》的背部),这喻意着母腹婴儿生命律动周期的结束,新的生命的诞生。而为了展示他对达芬奇“律动”手法的继承,他直接将达芬奇《维特鲁威人》素描制成祭台台面。
米开朗基罗将祭台摆放在达芬奇《母腹婴儿》中婴儿的背部
今日,当人们静静地欣赏有着近500年历史的文艺复兴时期双杰智慧的结晶,特别是看到米开朗基罗为维特鲁威家族设计的祭祀场和祭台时,也许会联想到在五个世纪前欧洲文艺复兴的第二火炬手米开朗基罗建造维特鲁威家族祭祀场台时,其胸心之开阔、匠心之独具、慧心之超群带给人们心灵深处的震撼。
最后需要补充说明的是,米开朗基罗在确定用达芬奇素描《维特鲁威人》为维特鲁威家族祭台台面时,为了避免临摹第一火炬手达芬奇《维特鲁威人》素描时的名人尴尬,他找到了达芬奇的好友安德烈‧费拉拉。在费拉拉那里,米开朗基罗得到一幅达芬奇在1485年前后绘制的《维特鲁威人》素描的原图。
1485年达芬奇绘制的素描人物与达芬奇好友费拉拉绘制的素描人物
达芬奇离世11年后,米开朗基罗在建造维特鲁威家族祭祀场和祭台时选用达芬奇《维特鲁威人》为祭台台面,应当还有一个令人仰止的考虑,那就是欧洲文艺复兴时期的双杰携手共筑维特鲁威家族祭台意在昭示后人:人类文明需要和谐,人类文明的进步更需要和谐,不仅需要第一火炬手与第二火炬手之间的和谐,还需要前一代人与后一代人的承上启下与经久不息的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