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伟
几年前,海南黄花梨风靡一时,我也不能免俗地淘了一串海黄手串。
一个星期六(002291,股吧)的傍晚,趁古玩城一个摊主忙着收摊,好说歹说砍价成功,最终以1000元的价格拿下一串号称海南黄花梨的大珠手串。我一直以来主要购藏和田玉,木头类的东西平日里极少留意,也没啥感觉。几天的兴奋劲一过,那串海黄手串就被我扔到了角落里,再度现身已经是大约一年以后的事了。
一天清理抽屉的时候,一旁的玉友发现了这串手串,特别喜欢。双方一拍即合,手串以1000元的成本价易主。原以为我的藏品中从此不再有木质手串,可以安心玩我的和田玉了,没想到过了大半年,这条手串又原路返回到了我手里。
原来,朋友随后又把这手串转让给了他的朋友,而他的朋友对手串的材质也不大吃得准,转来转去问了好几个自称对木头比较在行的行家。行家们各说不一,有说这就是海南黄花梨的,有说是越南黄花梨的,甚至还有人认为是非洲产的一种草花梨,莫衷一是。朋友的朋友一时间也就没了主意,担心花不算小的代价买到假货,于是找了个借口,一路退回到我这儿来了。
刚好前些天有一个朋友从木器圈“跨界”到玉石圈,咱们正好“互相利用”一把:我给他介绍和田玉方面的知识,然后请他帮我找玩木器的真正的行家鉴定一下这串木手串。在他这帮玩木头的朋友中,有几个还是专业协会的成员,基本上可以算作真正的专家了。当玉友问出问题之后,大家几乎异口同声作答:“海黄啊!”“啊”字还都拉得老长。一位专家还补充了一句:只不过成色比较一般,现在的市场价也就在1500元左右吧。
古玩城的“专家”也不少,有的还好为人师。一天,在一个专售和田玉原石的摊位上,两人正为一块极黑的石头发生争执:年轻一点的玉友拿手电反复照过之后认为,一点都不进光,手感也特别沉重,应该不是和田玉;而年纪稍大、看上去更像专家的很有气质的中年人则认为,这是典型的炭墨玉,是最黑最黑的顶级墨玉。
这位中年“专家”我认识,他经常在地摊上教别人辨识和田玉,说得还头头是道,虽然很多时候会将和田玉的主要成分透闪石说成“闪透石”。虽然有“专家”的指点,年轻玉友仍不以为然,倒是旁边一个路过的“吃瓜群众”听进去了,迫不及待地花1000大洋将这块“顶级墨玉”收入囊中。这位买家也是熟人,路过的时候别的没听见,偏偏“顶级墨玉”几个字钻进了他的耳朵眼。而他的购玉原则是“宁可买错,不可错过”,担心一不留神,一块真正的极品和田玉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了。反正钱也不多,拿下了再去检测不就得了?
回到家,他自测了一下密度,然后在朋友圈里发问:相对密度3.22,已经超出和田玉的密度范围了,究竟是什么东东?没有人能够准确作答。第二天又把这块黑石头送到了鉴定机构,以期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当然,最想得到的结论,无疑就是“顶级墨玉”了。没想到鉴定机构也吃不准,只口头给了他一句“反正不是和田玉”,没收费就原物退回了。这不奇怪,毕竟地球上石头种类太多,而鉴定机构主要以判断黄金珠宝玉石为主,并非所有矿物都能一一作出准确判定。
这块石头的“真实身份”至今仍然是一个谜。不过既然鉴定机构认为不是和田玉,1000块钱的成交价也就不算便宜,只能算是交学费了。而让他交这次学费的“老师”,无疑就是那位好为人师的“专家”。
一位朋友想买件玉件佩戴,携夫人逛了好几次玉店之后,总算相中了一个观音挂件,但标价很高,老板的折扣又十分有限,加上不管是品质还是玉件的价值他俩都吃不准,于是请教一位他所认识的、周围人公认的玉器专家。
没想到,专家只一眼就把这件玉件给否了,然后在旁边的玉器店里专心致志地挑选了好一阵,总算选中了一件,说是玉质、雕工都不错,性价比跟之前那件更是不可同日而语。虽然我的朋友不太喜欢这件玉器的造型和寓意,无奈是自己“特邀”的专家看上的,只好掏钱买下。事成之后还专门请专家吃了一顿饭,以示感谢。
这位朋友比较豁达,反正不过一件玉件而已,无可不可。倒是他老婆不满意之余说出的一句话道破了天机:“这岂不是花自己的钱,买了一件别人喜欢的玉器?!”一句大实话弄得这位仁兄好半天没缓过劲来,那件玉件也在戴了几天之后,便被长期关了“禁闭”。
后来,这位朋友对玉石玉器逐渐了解之后,总算知道了一个事实:他俩第一眼看中的那件玉件,无论价值还是升值潜力,都远在最终买进的玉件之上。
其实,伪专家也有虚实之分:虚者只图名,实者还图利。也就是说,后者的专业水平可能不伪,甚至还很高,但心却长偏了——经常在鉴宝节目里出镜的专家,将假货高价卖给粉丝的故事我们见到、听到还少么?遇上伪专家已经很不幸了,如果还高价买了他的东西,岂不更窝心?